賀歲愉打了個呵欠,随口回道:“不記得了。”
“怎麼會不記得了?”趙九重詫異。
“之前摔過腦袋,前塵盡忘,睜眼就是乞丐了。”賀歲愉攤手。
她躺在床上,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下巴,“我不之前就跟你說了,我很可能是流落江湖的富家公子,叫你幫我找到家财萬貫又疼愛我的父母雙親,你還不相信。”
趙九重:“……”
“你即便不記得了,也不能天天做夢張嘴胡說。”趙九重道。
等了一會兒,沒聽到賀歲愉的反駁,趙九重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她已經睡着了。
趙九重搖搖頭,洗漱結束,也掀開被子躺上了床。
窗外月光皎潔,星星滿天。
二人一夜好眠。
趙九重在碼頭幹了半個多月,勉強攢夠了去複州的路費。
賀歲愉這些日子在首飾鋪子也攢下了一點銀子,給自己添置了兩身新衣裳還有許多剩餘。
趙九重說要動身離開青州前往複州的前兩天,賀歲愉又糾結了好一番,但是最終還是決定跟着趙九重賭一把。
趙九重命這麼硬,指定有點說法。
賀歲愉有種直覺,跟着他,沒準兒真能發一筆财,在這裡首飾鋪幹活兒雖然餓不死,但是她的女子身份也快瞞不住了,前些日子店裡就有夥計在議論她這個賬房先生秀氣得像姑娘似的。
她在青州人生地不熟,孤立無援,若女子身份暴露,寺廟不會留她長住,也未必能保住首飾鋪子的活計,到時候面臨的難事恐怕更多,還不如跟趙九重一起去複州賭一把。
聽他說起他那當官的親戚是他爹的好友,當年關系很好,應該不至于虧待他,總能給趙九重安排個一官半職的吧,到時候她憑借着和趙九重生死與共的好兄弟關系,應該也能跟着喝口肉湯。
這樣一想,賀歲愉又堅定起來了。
她不能隻跟着趙九重吃苦,錯過了跟他一起享福,這也太虧了。
她離開的時候,那掌櫃的還頗為不舍。
畢竟,賀歲愉走了以後,他從哪裡找這麼好用又這麼便宜的賬房先生?
掌櫃的勸她留下來,說什麼如今外面亂,不如就在青州好好呆着,别去什麼複州。
賀歲愉玩笑道:“掌櫃的既然不舍得我,不如每日多給我開二十文工錢,這樣我就考慮留下來。”
掌櫃的當即收起不舍的表情,假模假樣地說:“話又說回來,小賀你還年輕,年輕人出去闖蕩一番也是好事情。”
賀歲愉:“呵呵。”她就知道,這鐵公雞一毛不拔。
介于上次一路逃命出來的經驗,趙九重這回選擇走水路,和賀歲愉一起搭船去複州。
途中雖然也有許多不順之事,但是比之前屢次被追殺、差點葬身荒郊野嶺之類的磨砺要輕松得多。
數十日後,他們到了複州。
趙九重說的他爹的那個好友如今在複州擔任防禦使,名叫王彥超,賀歲愉和趙九重多番打聽才找到了他的府邸。
賀歲愉打量着這座氣派恢弘的府邸,眼饞得很,也不知她這輩子有沒有這等好命,住上這麼大的宅子。
她滿眼羨慕地四處打量時,另一邊的趙九重已經在門房處報出他父親的名字,請門房進去通禀一聲。
不一會兒,府門開了。
那小厮問趙九重和賀歲愉,“您二位哪個是護聖都指揮使趙大人之子?”
“是我。”趙九重回答,“這位是我同我一起來的好友。”
賀歲愉收起了四處亂看的目光,正色看向那小厮。
“二位請随我來。”小厮說。
小厮在前面引路,趙九重跟在後面,賀歲愉走在最後,邊走邊好奇地打量府裡的布局。
小厮将二人引至門口。
一個皮膚黝黑、面容嚴肅,周圍隐隐有肅殺之氣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椅子上,見趙九重來了,便起身道:“賢侄,真是好久不見了,你父親近來可好啊?”
趙九重行禮,恭敬回答:“勞世伯挂心,家父一切安好。”
賀歲愉也站在後面跟着行禮,聽着這位王大人與趙九重寒暄。
見這位王大人對趙九重的态度如此熱情,那趙九重說的應該都是真的。
賀歲愉心中竊喜,這趟複州她來對了。
“來,快坐。”王彥超請趙九重和賀歲愉坐下,目光落在賀歲愉身上遲疑一瞬,“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