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又醒來,卻仍在書房裡。睜開眼,卻見謝堪支頤歇息在自己身旁。
背部的疼痛還是很劇烈,“沒想到竟然死都死不成......”
又不讓她死,又不讓她去拿靈石買命,謝堪到底想要她怎麼樣呢?
白雪滾落下床,撲跌着爬向紫檀木書桌,靈石和核桃舟還在那裡。
白雪咬着牙,艱難地爬行。若是死不成......那就活下去。
她終于夠到了核桃舟,又揮起一掌,顫抖着,薅下來一大把靈石。
謝堪已醒了,在背後,默然瞧着她做這一切。
白雪咬着核桃舟,攥着靈石,爬行去窗邊,見她上了窗台,“要走了?”他在後寂寥地問。音色淡淡的,竟從未聽過這樣的謝堪。
白雪心中一動,缭亂發絲因着汗水濡在兩頰,這般不堪的她,到底是承受不起這樣貴氣的一個人。
白雪說不上太多話,牙龈早因太吃痛而咬碎了,若要張口便是血污遍地。
咬着牙細細說,“......核桃舟給我,兩清。”推窗駕舟而去,行入了天地中,似無限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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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火速趕到亂葬崗,雖無任何靈石,但将核桃舟給了陰暝子,陰暝子見此物大是欣喜,也不提靈石的事了,将本月解藥給了白雪。
白雪喝完,調息定氣。暗暗心想,如此下去終不是長遠之計,務必想辦法把陰暝子的解藥配方奪過來,并殺了他以絕後患。
這師徒兩個似是心竅相連一般,陰暝子瞅着她陰恻恻的笑,“這趟來遲了,吃了不少苦吧。徒兒,我勸你少掙紮,好好侍奉為師,為師自然不會虧待你。不過,你也不要想從為師這裡撈走不屬于你的東西。”
白雪道了告辭,扶着剛剛直起來的腰,攀住一條老藤,慢慢爬出亂葬崗。
陰暝子在後尖利道:“下個月不要靈石了,我要你去瓊崖絕境,給我折一支三葉醉仙草!”
“三葉醉仙草......這是什麼東西?”白雪一面打跌地走着,一面流冷汗,晃晃悠悠折出了亂葬崗。
不過他讓自己去瓊崖絕境,倒和自己的計劃不謀而同。
白雪的腰慢慢直起來了,隻是疼痛依舊,她迫不及待地重新挺立腰杆,隻得忍受劇痛再三催促脊骨,“我一定會活下去......我一定會回家。”
手指顫抖地觸到陰雷牌,“雲雷電鼓随,有你一直跟随我,我什麼都不怕,縱然隻剩你,我也一定能重頭再來,找到出路。”
雪意彌散,天幕昏昏地壓下來,白雪撥亂斷枝,狠狠地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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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瓊崖絕境要先去各個門派裡報名。
松楹門主事大殿,聚集了約莫有三百人馬,都是準備報名的。白雪隐在人群裡,瞧見謝堪竟也來了,還帶了徒弟王舒胭。
此試煉提供的獻天丹用處在于助結丹期修士洗練靈根,凝結元嬰,是以此試煉向來是結丹期、築基期的進入最多。像白雪這樣連練氣期都沒到的,縱然千年百年,也不見一個。
大殿上的弟子見她遞了牌子,不由得嗤笑,“姑娘,你是不是搞錯了,這是瓊崖絕境,絕境!不是去吃飯過家家的。”
殿内人群也将目光都投了來,看又是哪個練氣期弟子這麼不知好歹。
目光聚焦,卻更是嘲諷了,這個竟然是連練氣期都沒到的!
“一個凡人!”
“凡人說要報名瓊崖絕境!”
殿内笑得不成體統,人群深處,謝堪也望見了她。一别多日,竟如此清瘦了,人們都說她黑,可在他眼中,卻從來都是閃耀的,自從數年前東隽府一見,便再沒忘記過她。
謝堪總能感覺到她的身上有一種罕見的風骨,可師徒相處時,她的風骨卻怎麼蕩然無存了?為什麼總是令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究竟是自己看走了眼,還是她有太多的苦處無法說?
白雪眉目皆凜,萬千人言隻如風過眼,霍地從袖中亮出一柄銀刃小匕首。
衆目睽睽,狠狠紮在了自己右腔。“可見道心?!”
衆弟子被她濺出的血吓得猛然後退,整個大殿都駭住了,人聲喑啞,無人再敢輕視。
謝堪目光碎裂,大是震撼,看她又慢慢地把匕首拔了出來,報名成功後去了一旁歇息。
滾燙的熱淚湧出,謝堪三步并兩步,就要上前。
這不是一個貪玩的人,更不是一個玩物喪志的人,從前種種,都是他錯怪她了!
謝堪急急走近,白雪灰白的臉慢慢擡起,見了故人。
卻見那王舒胭也跟着。他們師徒情分倒是好,謝堪來此恐怕不僅是給自己掙獻天丹,也想帶他這徒弟打點好東西。
白雪搖頭笑笑,别人有福享,終歸是别人的事,自己的路還是得自己走。
松松拜了一拜,“謝長老,往日多有得罪,在下同你賠個不是,瓊崖絕境裡若遇上了,還望謝長老留在下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