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過來看幾眼,”田衡沒好氣地跟段亭舒說,“瞧你一天天把人氣的。”
“還真不行了?”段亭舒有點不置可否。
田衡大聲說:“我還沒死呢!”
他說着說着就走開,段亭舒隻好乖乖呆在那邊,時不時查看一下染甯的情況。
白品軒看着乖巧聽話的段亭舒,終于滿意地點頭。
陸潮生走過來遞給他一塊馍馍,問:“行了嗎?”
“她會聽你的?”白品軒皺眉吃着東西。
“等她休息夠了,可以看一下。”
“她這次怎麼這麼聽話?”白品軒依然疑惑。
“我讓她好運,”陸潮生總結發言,“她可以沒有顧忌。”
白品軒轉頭看過去,仿佛一名好奇的顧客:“那你接下來可以讓我好運,沒有顧忌嗎?”
“當然可以。”賣家陸潮生一錘定音。
白品軒指指段亭舒,歎了口氣:“不過那個人不好對付。”
“她是大夫,你是病人,要維持這個局面。”陸潮生耐心勸解。
“像她那樣?”白品軒指指卧床不起的染甯,話音裡盡是嫌棄。
“不用到那種程度,”陸潮生馬上否認,卻又話音一轉,“不過要看似柔弱可欺。”
白品軒像是聽到天方夜譚:“還得讓着她?”
“隻有這樣,病氣才會過來。”陸潮生解釋道,“之後功法才會跟過來。”
白品軒仿佛快要上當受騙:“我不會一病不起?”
“我讓你好運,不用顧忌什麼。”陸潮生重複之前的結論。
“好運還能這麼用?”白品軒眉頭微皺,似乎有點不可思議。
陸潮生點出關鍵:“好運能怎麼用,是你親眼所見的。”
“意想不到啊……”白品軒捏了一下指頭。
陸潮生的傷勢陡然加重,仿佛有刀刃在劈砍他的後背。
白品軒見陸潮生面色凝重起來,才慢悠悠地說:“總是這麼好運,未必是好事,畢竟好運也是有代價的。”
“代價是什麼,身敗名裂、不得好死?”陸潮生神色坦然,似乎傷勢并不是什麼負擔。
“雖然有四季常青的草木,可寒冬臘月總有枯萎的野草。”白品軒說得有幾分惋惜。
但陸潮生卻說出一句詩:“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他的話如同一記響亮鑼聲,仿佛是暗夜裡走來一支生機勃勃的隊伍。
白品軒停止動手,打量一下他才說:“但願你能始終這麼好運。”
“不好運未必就是壞事,”陸潮生又補上下半句,“就像你說好運未必是好事一樣。”
“好運不是好事?”白品軒似乎意有所指。
“好事與好運無關。”陸潮生答得直截了當。
“還有這種事?”
“也許不好運是件好事。”陸潮生指了指卧病在床的染甯。
“說得好像她倒黴就是我好運。”白品軒略微一想,有點認同這個說法。
陸潮生點出關鍵:“不過也有可能是你更倒黴。”
白品軒笑了一下:“也沒見我更好運。”
“你還不算好運?”陸潮生問。
白品軒反問:“我這也叫好運?”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之後兩人誰都沒說話,但誰都沒避讓。
就在雙方閉口不談,又有點劍拔弩張的時候,醫館突然發出一道聲響,似乎有人從床上摔了下去。
然後傳來一個顫顫巍巍的聲音:“……是誰咒我?”
染甯摔下床,其他人見狀不敢去扶,隻好叫段亭舒過來。
“好好躺着别亂動,你看這又摔了。”段亭舒聽見說話聲,反倒不急了。
染甯憤憤不平:“我都摔了你還不扶我,萬一我一睡不起呢?”
“你情況複雜,還得觀察一下,萬一忙中生亂那就不好。”
段亭舒慢條斯理地說着話,站着不動,完全不急。
“我一個可憐人,你居然不多加關照……”……
“話說得挺順暢,看來氣虛暫時解決。”段亭舒彎下腰,笑眯眯的。
“你……”染甯雙手一撐,正要起身,結果一頭撞在床闆上。
撞擊過後染甯倒地不起,段亭舒趕緊過去扶她。
“都說不要急了,這不就忙中生亂?”
染甯的頭撞暈了也說不出什麼,翻個白眼就躺上床。
衆人看她們像過家家玩鬧一樣,不免又松了口氣。
白品軒将剛才微妙的對話抛之腦後,隻是問:“她會聽你的?”
“她能引開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