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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回 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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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十一月的盈凸月尚未圓滿,一陣轟隆巨響驚醒了山林夜夢。事先被安排好的鎹鴉一聽爆炸聲便叫喊不止:“産屋敷宅邸遇襲!産屋敷宅邸遇襲!”群鴉展翅低飛,以最短距離引領劍士們直奔主公府上。緑總覺得哪裡有些蹊跷:一個月多前的柱合會議上,天音夫人轉告了主公的預言——翹首以盼的終結之戰即将來臨,還望衆柱留意“信号”。不死川曾提問是什麼信号,天音夫人的答複模棱兩可,隻強調大家一定會懂的。她遲鈍地誤以為,主公的信号是被爆炸所掩蓋了,所以在上一個時空裡他們都來遲了。但此刻她忽然想到一個從未設想的可能,原來他們根本沒有錯過,那場爆炸就是信号?她一直以為爆炸是鬼造成的偶然襲擊,難道實際上是主公發出的信号?

主公從最初就設計了自己的死來召集全隊應戰?

爆炸後的廢墟、荊棘巨刺、中計的無慘、出其不意的珠世,緑所見的場景,所聽見的對白皆與那一夜分毫不差。腳底下遽然洞開了無限城之門,衆人與鬼落入了如萬花筒般變幻無窮的異境鬼巢。緑在縱橫交錯的檐廊樓閣翻轉墜落,與逆向延伸的擎天黑柱擦肩而過。忽然四面又出現了叫人眼花缭亂的格子間,自動進退起伏,徑直朝緑壓下來。她敏捷地避開了頭幾個沖撞來的格子間,殊不知又落在了旋轉上升的天守閣房頂上,被一座拔地而起的移動城堡帶着猛升上頂層,不能停下也找不到其他落腳點。疲于與錯綜複雜的樓宇糾纏,她焦急地想要去和蝴蝶忍彙合,但她早已與同伴們離散在了波雲詭谲的無限城裡,前見不着人,後瞧不見鬼。

來自上方的轟鳴聲吸引了她的目光,仰頭一望,驚駭差點沖昏頭腦。緑趕忙翻身順着屋檐向下跳,跳下一層又一層的屋檐,在上下兩座天守閣撞得粉碎前抱頭滾到角落裡勉強藏身。方才她擡頭看見的,不僅有一座從反向沖刺的城堡,還有一個人。一模一樣的構造和瓦蓋上,倒立站着一個黑衣白褂的鬼殺隊劍士,她也正仰頭盯着自己。

緑僥幸避開了滾落下來的碎石爛瓦,安全地退到一個死角,親眼看着那個人靈敏地躲過流彈似的碎石,揮刀斬向她的脖頸。刀刃互砍間,緑的難以置信更清晰明了。那個人的容貌、體型和打扮和她宛如鏡像,戰術、走位和習慣也和她如出一轍。

見她有刹那迷惑,另一個明日緑陰狠地嗤笑一聲,面容興奮而猙獰。

(二)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我坐在無限城的中心,這裡是最佳的觀衆席,又是最高的舞台。城内遍布我的眼線,隻有我和大人能對全局一覽無餘。

将柱們分散開,由上弦一一攻破,其餘的人交給雜魚來消耗。持薄薄的黃楊木撥子,遊刃有餘地撥弄琵琶弦,浩瀚的無限城盡在我的掌控中。将鬼殺隊的岩柱、風柱、炎柱和一個半人不鬼的小子送往上弦之壹大人所在之地,讓蟲柱不得不步向通往極樂教寺院的蓮花湖,水柱、霞柱和紅發小子交給半天狗大人。新來的上弦之陸點名要殺的黃發小子,就給他處置好了。流落到邊緣地段的時柱,沒有遇到十二鬼月啊,不要緊,還有個家夥混到那兒了。雖說那個狡詐的家夥隻是個愛複制敵人外貌和模仿對方戰鬥的膽小鬼,但人常言最難打敗的敵人便是自己。所以即使是時柱,那個家夥對她來說應當頗有點棘手難纏,姑且能對付一陣子,之後再打點。

且先讓我殺了面前這個粉辮姑娘。

她是孤身一人,年紀不超過二十,擁有緊實強健的體魄,一定是柱。望着甩動長刀、邁開長腿沖我飛躍而來的矯健身姿,不禁入了迷。不僅僅是出于狩獵本能和食欲的喜愛,能夠獵殺身強力壯的孩子,本就令我興奮愉悅。畢竟……在還是人類的時候,我隻能挑體弱的人下手啊。

撥子用力擊弦于腹闆,伴随打撥的樂聲,被操縱的格間撞向她。她巧妙地回旋一踢側闆,借力蹬向我的上方,意圖接近我。表現得太明顯了,怎麼會讓她得逞呢?盡管我不像其他能施展直接殺死對方的血鬼術的同類,可也已是上弦之伍。我的首級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取得的。手腕一震,裂帛一聲,懸空轉出的房間推飛了那姑娘,開合的木門把她吸入了深井般的木廊。她會摔死在廊井裡嗎?柱是還算頑強的存在,要回到我這也需要時間吧。把獵物拖入無限城活活折磨緻死,不是我過去的風格。我從前喜歡利索地收拾,拖太久于我不利。

那時我隻是一個體能普通的人類女子。

“你彈的是什麼?町風琵琶?曲風根本談不上豐豔優雅啊,水平一般般吧。”當年在飯店賣藝,客人們都這麼說,賞我的錢币寥寥。我師從家父學會了彈唱,町風琵琶和士風琵琶都有所涉獵,奈何技藝不精,唯有四處上門賣藝才能勉強糊口。嫁了個町人,以為夫妻倆一起養家,日子總該安穩些,不料窩囊無用的他卻染上了賭瘾。原想罷了,我自己有飯可吃的話就随他去吧,反正已經窮得沒有餘錢給他賭了,我也管不着他從哪裡弄錢。但我低估了他的無恥。在出門去演出前,我在家徒四壁的房間裡怎麼也找不到唯一一件比較體面的和服,那是我隻在演出穿的衣服。其實根本沒什麼好找的,櫥櫃空得令我難堪惱怒,一目了然,一定是被偷了。

那人背對我,枕着胳膊橫卧在榻榻米上,還在裝睡。我強壓着怒氣瞪他:“我的衣服呢?”

“你不是穿在身上了嗎?”他依舊隻拿後腦勺對着我,不耐煩地回答。

“你賣掉了吧?你是不是把我的衣服拿去賣掉了?!”

“臭婆娘嚷什麼嚷!賣了又怎樣?本來就是我的東西!”他吼得很大聲,不過我知道他隻是在虛張聲勢。今天賣了我的衣服,明天你就要賣了我的薩摩琵琶吧?我隻剩這把琵琶了。怎會有人……活着還不如死了算了。我的腦袋嗡地一響,想到這一點,我的目光恰好落在了那柄放在大門邊上的鐵錘。我二話不說站起來走過去拿起錘子,在他又把頭轉回去時,幹脆地雙手掄起錘子砸向他的後腦勺。第一下,他沒死,愕然地用手摸了摸後腦勺,看見自己滿手鮮血後瞪大了雙眼。我已經忘記了他的長相,卻不會忘記他的眼神。那是我第一次從人身上看到如待宰的家畜般、弱小又畏瑟的眼神。竟然是有這眼神的人把我逼入絕境!我恨得牙癢癢,又舉起錘子發狂地往他的頭頂捶了四五次,以洩心頭暴怒。每一次,我的雙手都能感受到鐵錘撞擊頭骨時産生的沉悶碎裂和晃動。細微的震顫傳回我的指尖、手指和手掌,那一整夜我的手都跟着顫抖不停。沒有人會聽到這屋子裡的聲響,因為外面雷雨交加掩蓋了我的行徑。

等意識到丈夫死了,我第一反應竟是演出要遲到了。我丢下錘子和地上的死人,抱起琵琶奪門而出,冒雨跑到約好的茶屋。老闆和夥計嫌棄我渾身濕淋淋的,破爛衣角沾了泥點子,太寒碜,上不得台面。“天晚了,外頭還在下雨,您找不到别人來了,由我來給諸位助興總比沒有強。況且今晚我不要錢,您管一頓飯就成。”我低聲細語地央求他,心虛地抱緊了懷裡的琵琶,不願讓他們發現我在抖。

好不容易坐上了台,下面的人都用異樣的眼神望着我。調完弦,我如坐雲端,恍惚迷離地環顧四周。有人呷了一口酒問:“喂,《平家物語》會麼?”

“會的。”我夢呓般回答。

“那就來段‘壇之浦合戰’吧。”客人點名要聽《平家物語》最精彩的一段。

“好的。”

我的手仍在抖動不止,按照身體記憶去摁弦與撥撥子。清脆弦音響起那一刻,我頓時感覺一股激流貫徹全身,瞬間清明,方才家裡發生的一切是虛幻的夢,唯當下在台上彈奏琵琶是真實的。顫抖傳遞到了弦上,我前所未有地亢奮起來。屋外電閃雷鳴,屋内燭火閃爍,我坐在昏黃的光圈邊,彈撥掃摁,還原海上波濤激蕩、古戰場上的水手們整齊劃一地搖槳進攻,聲勢之大,上達梵天,下動龍神。千餘艘戰船碰撞,武士抽刀呐喊,一時兵刃相接,鳴镝飛矢,利箭與長刃掠甲而過。琵琶弦音是狂放的海風,是武士爆發的嘶吼,是殺氣騰騰的箭雨,是淩亂的腳步,是破開甲胄的脆響,是緊迫的壓抑和不甘的歎息。滾瓜爛熟的唱詞自動從喉間滑出,連我自己都沉浸在了數百年前平家與源家的慘烈海戰裡。我從未如此專注于吟唱多年的史詩,仿佛我就在立在海邊的懸崖之上,俯瞰戰場上平家猛将如風前之塵覆滅,見證了年幼天皇挾抱國器投海、前往他波濤之下的皇都。我彈撥的不是琴弦,是滄桑的曆史;我吟唱的不是歌詞,是無常的命運。我衣衫褴褛,饑腸辘辘,但此刻我就是立于衆生之上、洞察世事萬物的神明。

一曲終了,全場鴉雀無聲,有人忘了呼吸,保持着沉思的姿态一動不動,更有甚者在聽到幼帝自盡那一段時撚袖拭淚。有人陸續回過神來,為我叫好。生平首次獲得滿堂喝彩,我的手還抖得停不下來。

我沒錯。

我是對的。

我的手彈不出軟滑輕柔的纏綿之音,這雙手,就該彈奏最肅殺的樂曲、最殘酷的戰歌!

為此,真的殺人也無妨……

回到家後,我以驚人的冷靜妥善處理了丈夫的屍體。先用錘子徹底毀掉他的面容,再趁着半夜三更抛棄到河裡,過幾日,人們會打撈起一具腫脹到辨認不清身份的無面屍骸。至于我的丈夫從此銷聲匿迹又如何?誰會在乎一個混日子的賭徒?我收拾了簡易的行囊離開了所謂的家,浪迹在不同的場所賣藝。

“妙啊!這般雄渾豪壯的曲風竟能在這種小地方聽到,聽完後都感覺惶惶不甯,瘆人到好像有刀劍逼到了脖子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每次演奏完人人都稱贊道。演出的精髓在于殺氣,那是模仿不來的東西。鮮有人記得我曾經苦苦模仿不适合自己的風格,更無人知曉我在演出前會獵殺路人。不為錢财,隻為奏樂,為了重拾那種震顫心魂的激越。重複着從人背後偷襲與殺害的過程,我做得越來越娴熟,久而久之,我甚至漸漸依賴上血腥的刺激。尤其是有一回用麻繩緊緊縛住一個老遊女的脖子,她拼命用皺巴巴的手摳撓我的手背,抓出一道道血痕。當她斷了氣,我抓起她的皮膚松弛卻溫暖的腳腕,精疲力盡地處理後事時,體驗到那具身體在慢慢冷硬下去,我說不上原因地享受這個神奇的過程。不事先這麼做的話,手腕會僵硬,弦音都幹澀了。

我隻在夜裡下手,搜尋年邁體弱的流浪漢,或者半夜站街覓客的低級遊女作為目标。這些人悄無聲息地死了,奉行所也不屑于去追查。但他們的死給予我感動,讓我愛上彈琵琶的時光,為此我感謝他們,僅有的感謝。可是這樣的時光很快結束了,我遇見了無慘大人,錯把他當做目标。但大人欣賞我别樣的行事和膽魄,賜予我永生,收我在身旁侍奉。我感恩大人的知遇之恩,感恩之餘也必須承認,曾經會讓我激動不已的殺生變得更稀松平常了。

日子安穩緩慢,我的薩摩琵琶成了操控無限城的術具,已不再是一件單純的樂器。偶爾,我會懷念坐在台上彈唱到忘情的時刻。随着我的能力日漸強大,無限城也越來越廣闊。冥冥之中,或許是我想要找回掌控全局的感覺,一如在台上吟唱《平家物語》的那些時光。

如我所願,粉色長辮的姑娘回來了。

她的狀态和此前大不同了,血脈偾張,氣勢洶洶。白皙的脖頸上的心形花紋,是剛才就有的嗎?短短一會,她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那個女孩遠遠地站在對面的木廊上,盯着我的目光談不上憤怒,但她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深淵底下湧起的風吹拂着她草綠色的發梢,軟刀如細長的蟒蛇,纏繞在她四周,閃着粼粼寒光,襯托出淩冽威嚴的氣場。

仔細一看,她的眼眶和鼻尖很紅。她音量不大,但我能聽清:“既然我能回歸一線,就有打敗鬼的決意。”

“我是戀柱甘露寺蜜璃。我喜歡的人被你的同類殺死了,今晚我不為他複仇,但也不能放任你們再殺了我愛的人們。所以,抱歉了。”

“戀之呼吸,柒之型·悲戀的印證。”

望着她敏捷地以蛇形走位躲閃砸落下的格子間,飛躍鴻溝來靠近我,我絲毫不驚慌。

不必對我說抱歉,因為能活下來的,一定是我。相反,我要謝謝你。

謝謝你能讓我為你奏響沉寂多年的殺戮之音。

(三)

“下地獄去吧!”

蝴蝶忍最後一句遺言還是詛咒上弦之貳。結束了,全都要結束了。一場苦戰之後,她被鬼強有力的雙臂鎖在懷中,無法掙紮,雙肺呼吸都困難。吸入了有毒的冰晶,她的肺也陣陣發疼。啊,事态正如她所願,上弦之貳一定會吃掉她的。鬼的臂膀将她的骨骼和脊椎壓斷時,她痛昏了過去。

腦海裡殘餘的一縷意識,緩緩牽出了紛亂的走馬燈,扯出了她幻夢般的一生,拽出了終于無法再逃避的那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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