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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五十七回 還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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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遇到常識難以解釋的事态時,人們的第一反應總是想否認。煉獄同樣不敢置信,一個二十歲的人會變成三四歲的幼童。但面前這個身穿鬼殺隊制服、耳垂上挂着水滴耳環、試圖蒙混過關的神态都與緑如出一轍的小孩子,煉獄怎麼也找不到除了年紀以外哪裡不像緑的地方。

“你是緑嗎?你的名字是明日緑嗎?”他試着問她。她茫然地眨了眨眼,聲音響亮地糾正:“我是甯妹啦!攸甯!You——Ning!”

“她真的不是明日前輩嗎?”對緑的過往一無所知的狯嶽迷惑了。煉獄解釋道:“不,就是她。這是她本來的名字,明日緑這個名字是後來起的。”小緑的胳肢窩被架着高舉起來,這會胳膊舉酸了,便使勁渾身解數踢來蹬去,想從狯嶽手中掙脫出來。禁不住她亂動,他隻好把她放下,那兩隻小腳一沾地就一溜煙竄出了鐘表屋。等煉獄好不容易重新抓住她,她用力憋紅了小臉往反方向沖,執着地要甩開他的手:“放開我!我要去找爸爸啦!找爸爸!”

“你不認得我了嗎?”

“你誰呀?不認識!”她不假思索地回答,被牢牢按住後徒勞地在原地作小跑狀。煉獄将她的肩膀掰過來面對自己,張口就編:“我是煉獄杏壽郎!我不是壞人,我是緑的……甯甯的好朋友,也是你爸爸的朋友。你不要亂跑了,跑到别處去,爸爸就找不到你了。你乖乖跟我在一塊,等爸爸來接你好嗎?”

“真的嗎?可是我不認識你。”她半信半疑,仍然放不下戒備。

“真的,我認識你,你爸爸喜歡讀書,媽媽喜歡養貓,家裡還有哥哥姐姐對不對?甯甯,你現在學會爬樹了嗎?”他回憶她的家人的故事,微笑着一一道來,努力獲得信任。念不準“you ning”的發音,名字被他叫成了“ねね”。她不太計較名字的細節,聽他一說就相信了,笑容天真地告訴他: “會了,我能爬得老高了!”

簡單判斷他可以信任後,小緑總算安分了,跟着他返回鐘表屋。“到底還是煉獄先生有辦法。”不擅長對付小孩的狯嶽心想,看着他把祖傳的羽織裹在她的腰上打結,同時不忘任務的收尾:“狯嶽,我們先把全屋搜查完,确認失蹤者的情況,有傷者就就近送醫。甯甯,哥哥們還有事要辦,你就坐在這等我們辦完好嗎?”

幾宿未眠的村田臉色蒼白,差點暈倒,得到了和小緑一起待在門口的允許。鐘表屋的二樓有未清理的血迹,他們稍稍翻開院子裡松軟的土壤,就找到了丢棄的衣物、日輪刀和骸骨。先前進來的六名隊員,有四人遇難了,其中兩人的遺體還在躺在房間裡。後勤部的隐們趕來處理後事,交接完細節,其中一人指着小不點:“需要我們先帶走她嗎?”她擡頭盯着蒙面的漢子,連他的長相都看不清,怵得縮在煉獄身後,不等人回答就鬼哭狼嚎“不要”。

“明日大人真的變成小孩了啊。我看起來很可疑嗎?”被拒絕的隐尴尬地問。煉獄彎腰将她抱起來,馬馬虎虎打圓場:“别在意,她跟我走就好,這裡就拜托你們了。”

“我們接下來去……?”狯嶽問。

“蝶屋。鬼死了,按理血鬼術都該失效了。我們去找蟲柱排除毒的原因,最好能内服用藥恢複原狀。”單手抱着小緑的煉獄揩掉了沾在臉蛋上的淚痕。她的臉變得不比巴掌大多少,挂着圓潤軟糯的嬰兒肥,活似一顆甜甜的紅蘋果糖。她的女兒是不是也會這樣可愛?如果是他的就好了……

“誰要吃藥呀?有人生病了嗎?”她的發問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他趕忙搪塞是普通體檢,免得引起她抵觸、待會不配合檢查。好在小緑沒有刨根問底,開始哈欠連連。時辰臨近淩晨兩點,三更半夜裡什麼交通工具都沒有,從伊賀街走到蝶屋大約要三個多小時,但帶着一個半大孩子,步行速度隻會更慢。煉獄一合計,決定放棄補覺,擔心拖越久,對緑的傷害越大。他讓狯嶽去找旅店休息,對方卻一口回絕:“我跟你們一起去蝶屋。”

煉獄訝異地提醒:“路很遠,你不必跑這一趟的,回去休息吧。”狯嶽不談自己,指着在揉眼睛的小緑說:“她腿短走不了幾步,我們輪流背她,就能快點到蝶屋了。”

“好吧,謝謝你幫忙。拿上她的東西,我們走吧!”

明日緑的刀交給了狯嶽保管,煉獄将她重新背在背上,兩人馬不停蹄地趕路。煉獄盡可能跑得穩當,想來她并不難受,不然也不會趴着睡過去了。身側的繼子默默瞧着她香甜又不設防的睡顔,真是安逸啊,他好像都沒有小時候被誰背過的記憶。他問煉獄:“為什麼明日前輩會有不同的名字?另外一個名字好怪。”

“唔,這個嘛,因為她是孤兒,又是從外國來的,本名就不是日本名。她自小和父母失散,被她的師父收留養大,就起了新名字。”

“她不去找自己的父母嗎?”

“……她的父親已經過世了,母親可能在很遠的國家吧,不是能夠立刻去的地方。你先不要告訴她,她現在不記得發生了什麼,所以吵着要找父親。我隻好騙她說要和我們在一起,父親才能找到她。”

“那她怎麼想到要進鬼殺隊?”

煉獄停下腳步,将下滑的孩子往上背了背,平靜又憐憫地說:“……因為沒有别處可去,所以要自己去找容身之處。”狯嶽不知道他是什麼表情,也是輕描淡寫地說:“和我一樣。”他們倆的語氣像在聊稀松平常的天氣,雖然狯嶽不愛和人閑聊天氣。

“是嗎?你們都很厲害啊。”

“厲害什麼?”

“能夠把自己好好養大,就很了不起。這是我背上的人說的,我覺得很有道理。一天積累成月,月積累成年,一年又一年,辛辛苦苦聚集下來的歲月,就是珍貴的一生。迄今為止,一定吃了很多苦頭吧?”

“……還好,反正都過來了。”狯嶽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回答,算是變相承認。從沒想過自己一條爛命,會有被形容成“珍貴”的一天。夜晚會讓人變得柔軟,也許是因為有頭頂那層黑紗罩着,使人即便不像白天時理性也不覺得難為情。也許等天亮後他又會變回疏離強硬的狀态,但現在他想試着更坦率溫和地對待别人。前面的煉獄回過頭來對他說:“你以後可以叫我大哥(兄貴)。”

聽見這個熟悉的稱呼,狯嶽的腦海第一反應蹦出了善逸唧唧哇哇喊“大哥”的場景,一時恍了神。煉獄以為他不情願,便自行找補道:“哈哈,我弟弟習慣叫我兄上(あにうえ),緑和甘露寺都是喊煉獄先生,所以我一直想被叫叫看……”

“好的,大哥。”

一聲稱呼讓煉獄高興得像夜晚的太陽。狯嶽稍微理解了善逸過去一天到晚喊他的心情。以前他隻嫌他煩,卻沒想過喊一聲“大哥”就像提醒自己是有人罩的,帶了點能依賴别人的安心感。他主動提出:“輪到我來背吧,你背很久了。”他們小心轉移,生怕弄醒她,結果這隻小豬僅是哼哼兩聲就在睡夢中配合着換了個背趴。煉獄啞然失笑:“她果然到哪都能睡,不管幾歲。樹上能睡,随便有塊地也能睡。”

經過蹊跷頻發的一夜,有背上的重量和均勻的呼吸起伏,使人走在空寂的夜色中都感到踏實無畏。快到蝶屋時,狯嶽感覺到有兩隻小手從後面伸過肩膀,輕輕搓起他兩鬓邊垂下的長發。“哥哥,”腦後冒出個迷迷糊糊的聲音,“為什麼你這兩撮頭發、好長呀?”随着他的晃動,小手時不時戳到他的臉。他真不知道該回答什麼,憋了一會後硬邦邦地說道:“别玩我的頭發。”

他後知後覺語氣太兇了:如果前輩變回來後還記得他态度惡劣的事,就尴尬了。小手聽話地撒開了頭發,幾個指頭無聊地打起架,無意間碰到他脖子上佩戴的勾玉,又好奇地把它捏住把玩。敏感的脖子被若有若無地撓癢癢,狯嶽僅僅是肌肉緊繃了一下,便由她去了。見他不管,她就肆無忌憚地玩,摳勾玉上的小洞,撚月牙尖,又把穗子纏成辮。

他忍了許久,總算等到煉獄的一句“到了。”天色尚早,蝶屋的大門緊鎖,在他上前敲門喊人時,小緑探出腦袋問狯嶽:“到哪啦?到家了嗎?”

“不是,這裡是醫院。”他如實回答,沒注意到她緊張地悄悄攥住了鬓發。前來應門的蟲柱也是剛結束巡邏,換了私服準備躺下休息,就被急促的敲門聲拽出來。“實在是不好意思,可是情況緊急,你看。”煉獄第三次道歉,說罷讓狯嶽側身展示給她看,“緑中了血鬼術,變成這樣了!需要馬上治療!”蝴蝶忍的疑惑之色瞬間凝重,秉燈轉身:“都進來吧,我先給她做個檢查。這種情況我也是第一次見,不一定有對症的藥。”

狯嶽要放下她脫鞋,卻怎麼也放不下。她旋風般哭泣起來,把兩撮鬓發當成救命稻草死命扯住不放,和狯嶽一起痛苦大叫:“哇啊啊不吃藥!我沒病!不看醫生!我要回家——”“痛死了給老子撒手啊!”“好兇啊!嗚嗚——”煉獄和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掰開她的拳頭,解救了狼狽的狯嶽。“沒事的,”煉獄連忙抱着她哄道,“我們就是先檢查一下好不好?如果甯甯健健康康,大家都會安心的,所以我們就讓姐姐看看好嗎?不會痛的。”他飛快朝忍使了個眼色,後者領會後配合保證才讓她勉強安靜下來。

忍打開檢查室的門請他們進去,扭頭用難以言喻的眼神打量着比她大兩歲的小緑: “心智也退化了啊。話說你怎麼給她起了個新名字?”

“說來話長。”煉獄又将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講述一遍。簾子裡的全身檢查結束後,忍沉思着踱步到書架前,手摸了一遍書脊後又放下了。屋内沒有多餘的椅子,小緑自然地要求煉獄抱她坐。他把她放在腿上,納悶地望着思索中的忍,問:“結果呢?”

“僅看身體狀況,初步的檢查是沒問題的,她很健康,健康過頭了,之前受傷的痕迹都沒有了。”她坐回辦公桌後的位置上,“你能再說一下今晚遇見的鬼嗎?血鬼術具體是什麼樣的?”

“我和狯嶽隻聽見它喊了一次,術名是‘溯生’,有一個金色的時鐘形術陣,上面的針轉得很快。可是我們沒什麼特别的感覺,并且那個血鬼術幾乎是一發動,狯嶽就砍下了它的頭。”

“假設緑小姐中的就是這個血鬼術,為什麼對你們就無效呢?”她沉吟了一會,“況且施術的鬼死了,從理論上說它布下再多術也會失效的,她卻不能複原……一般隻有毒能有延後的效果,可是她也沒有異常的症狀……”

“哥哥也很健康!”小緑宣布。她不知什麼時候拿走了桌上的聽診器,有樣學樣地戴上聽煉獄的心跳。這個家夥對别人在苦惱的難題表現得事不關己,得到煉獄的微笑和感謝後馬上從他的腿上跳下,熱心地要去“診斷”狯嶽。狯嶽拗不過她,索性放棄抵抗,由她亂聽一通。

蝴蝶忍的思緒落在“區别”一詞上,緑和他們的區别在哪裡?她給她沖泡了一杯添加了解毒劑的紫藤花茶,然而喝下後也是毫無變化。随着時間流逝,緑會怎樣呢?是越變越小、越來越衰弱?亦或是慢慢長大?蝴蝶忍搖搖頭,認為第二個猜想更不切實際。既然暫時無計可施,她建議将人留在蝶屋繼續觀察,隔幾個小時服用藥茶,等太陽出來後再曬曬,先把能想到的方法都嘗試一遍。事已至此,衆人隻能各自回家休息。待煉獄再站到蝶屋大門時,已是下午三點。

若是進門後,就能看見恢複原狀的緑就好了。他懷着希望踏進院子,希望瞬間被飛過來的奇襲擊倒,也把他撞得連連後退,不知道的還以為蝶屋新養了看門狗。陽光下,那個蹦蹦跳跳的孩子換上了更合身的藤色秋海棠浴衣,馬尾辮上别着一隻淡黃色的蝴蝶頭飾,俨然是蝶屋年紀最小的姐妹。她以令人于心不忍的歡喜問道:“哥哥你來了!你是來帶我回家的嗎?”

“緑……陽光對你也沒用嗎?”

“是的,她在院子裡曬太陽都好端端的。”蟲柱從後方走來,“我調配了另外兩種藥茶,她喝了也沒什麼用。照這個情形,估計我給她打針也是白打。”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煉獄問。

“煉獄先生,看來我們對血鬼術的了解還是很有限的。不過,我想了很久,倒是有了個猜測。你能把你另外一個繼子叫來嗎?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們。”

狯嶽來了之後,三人聚在蝴蝶忍的辦公室。她打開一本筆記說道:“緑小姐的情況,可能是一種非常罕見的血鬼術。家姐升為花柱前,曾出過一個任務,那隻鬼使用了非常棘手的血鬼術,那個術在它死後依然有效,人們費了很多精力才破解。我今天調了當年的檔案查了那個任務,寫得太簡略了,沒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也可能那純粹是家姐的猜測,所以她沒寫進報告,隻是和我聊過。她認為能使那個血鬼術生效的不止是施術的鬼,還有中術的人,是由二者合力完成的,所以鬼的死都不能破解。”

“你的意思是緑是心甘情願中術的?怎麼會有人情願被施術!”

“這就要問你們了,煉獄先生。抛開其他因素不談,你們願意做個孩子、回到童年嗎?”

童年?這個詞會讓煉獄想起躺在病榻上的母親,藥鍋子下終年不斷的爐火、室内彌漫的酒臭,哭泣都要克制音量的弟弟。并不是沒有值得留戀的記憶,可是比那些記憶更多的,是身不由己的記憶,或者說一點一滴緩慢浸濕童年的無力感。孩子是弱小的,所以他總是盼望長大,盼望變得更堅強來抵抗無助和虛弱。“不願意,”他說,“一個小孩什麼都做不了,長大了才好,起碼能擔事。”

“對啊,當小屁孩有啥好的,沒人當回事的小孩随随便便就會死掉。”狯嶽咬緊牙關,仿佛當年流浪時咽下的泥水,殘留了沙子在舌尖,令他想嘔。好不容易熬過了挨餓和擔驚受怕的冷酷歲月,那種日子連他都要啐口痰,想都不願意回想,怎麼可能要回去。“因為我們不想做小孩,所以血鬼術對我們無效?前輩就那麼想當小孩嗎?”狯嶽覺得緑可笑。

“嘛,這是一種可能性啊。現在就算問,也問不出她的真實想法了吧,顯然她回答不了啊。”忍無奈地微笑說,“做孩子的話,就可以回到父母尚在的時候了,他們年輕、健康,隻要呼喚‘爸爸、媽媽’就能得到回應……”

理解了這份誘惑的重量時,三人不約而同陷入了沉默,一齊望向窗外。那個身心都倒退回童年狀态的孩子,恰好地跑進了方形的框裡,無憂無慮地追逐香奈乎吹出的肥皂泡。兩件看似毫不相幹的事在煉獄的腦海裡“呲”地擦出火花,他自言自語般說道:“緑曾經和我說過,用夢境蠱惑人心的下弦一無法讓她做美夢,因為她自己都不知道不願蘇醒的美夢是什麼樣的。她找回了記憶之後,也找回了美夢。”

如今美夢和遺憾都有了明晰的形狀,窗外清亮的笑聲聽得他心中鈍痛和酸澀。

“夢總要做完的,又不能隻活在夢裡。”忍低落地輕語,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黯然的眼神,忽然轉變為例行公事的冷靜語氣,“目前我們确定不了這個術是否有時效,不然的話,也許複原的唯一辦法就是她自願長大了。”

煉獄轉移了視線,提出了一個請求:“蝴蝶,能不能借你的筆墨一用?”

(二)

神崎葵最近很是煩惱,緣由具體且單一,就是這個新來的小孩。

稱為“新來的”似乎不太恰當,其實她們早相識了。往日她是個明朗大方、和氣細心的姐姐,卻因為古怪的血鬼術變成了滿臉稚氣的幼童。蟲柱蝴蝶大人把這孩子介紹給她時,震驚之餘迅速敗給對方的可愛相貌,心甘情願照顧她。殊不知這個小身闆裡蘊藏了某種神秘的強大力量,證明了能量守恒定律在她身上的失效,能以充沛的精力折騰一整天。

小緑是天色未明就來到蝶屋的。見她沒件合身的衣服,在她補覺期間,小葵特地從壁櫥翻出了妹妹們幼時的舊衣,拿針線改成了适合她穿的尺寸。洗澡和吃早飯還算乖巧,小葵幫她清掉沾在嘴角和下巴的米粒時,母愛幾乎達到巅峰。

然後一落千丈。

“姐姐要收拾廚房,你自己去院子裡玩好嗎?”葵彎腰笑眯眯地對她說,她答了聲好就跑掉了。碗筷在水中碰撞,她的思緒也随泡沫浮遊:“那孩子真乖啊,讓她去玩也安安靜靜去了,小緑姐以前是這樣的孩子嗎……”等等,是不是太安靜了?怎麼一點響動都沒有?她忘了去院子會經過忍小姐的辦公室,一拉開門,映入眼簾的就是小緑趴在桌上,抓着忍小姐的毛筆在她的本子上畫畫。

“啊!”她幾乎要昏厥過去,在昏過去前撲到桌邊搶救本子。那是忍記錄實驗的重要筆記本!要是内容被塗畫了,她該怎麼跟忍交代?好在她從頭到尾翻了一遍,塗鴉基本在末尾的空白頁上,前面的筆記裡隻有零星的角落和行間裡被畫了小貓小鳥小蝴蝶。“小緑啊,”葵的聲音顫抖着,把塗鴉頁仔細撕幹淨,“不能進來這裡玩,這裡是忍姐姐工作的地方,你去院子裡看花吧。”

廚房的工作結束後,小葵和小清三人忙着收集蝶屋的床單被套,預備抱去院子裡清洗晾曬。在她拆病床的被單時,一大把粉的紫的木槿花連同草葉突然綻放在雪白的被單上。“铛铛!送給你們!”小緑驕傲地張開雙臂,展示給她瞧。

“……謝謝你,但這麼多……你是把那一片花都摘光了嗎?”

“是呀!這樣屋子裡就可以插好多好多花啦~”

小葵欲哭無淚,盯着花和她在被單上拍下的好幾個黑乎乎的土印子,慶幸還沒開始洗。等忍起床後,她除了要解釋筆記本上的塗鴉,還得告訴她庭院遭了洗劫。

“小葵在做什麼?”

“我要洗床單,這些都是傷患睡的,要經常清洗。”

“我也來幫忙!”小不點積極舉手。比起讓她在看不見的地方悄悄胡來,不如在自己的視野内活動,小葵思忖。“好吧,那就麻煩你咯。”她說。

原來是麻煩我了,十五分鐘後她想。

要洗的東西太多,她們特地拖出了三隻大木盆,預備用腳踩洗。“可以了嗎?可以了嗎?”小緑在邊上不停問,等不及要跳進去。剛打夠了水,小葵來不及開口,就被濺了半身和一臉,完全沒看清她是什麼時候跳進去的。她的腳底闆裝了彈簧,好讓她能彈來跳去,要洗的東西沒怎麼踩幹淨,水倒是濺出來許多,弄濕了所有人的衣服。小緑真是快樂,不是因為愛幹活,純粹是水好玩。被小葵整個兒提出來時,她也笑得沒心沒肺,笑着挨了一頓教訓:“小聲點啦!不要吵到忍小姐睡覺!不許跳!不許那麼用力地踩水!”

她把好動的小緑揪住,幫她将濕漉漉的下擺紮到腰帶上,教她踩洗。在她嚴格的管控下,小緑勉強能好好踩踏床單。在這項的浩大的清洗工作到了晾曬環節時,水柱富岡義勇出現在庭院裡。

“啊,您是來換藥的嗎?我這就來。”小葵轉頭囑咐其他人繼續晾被單,匆匆去招呼義勇。“好……咦?小緑人呢?”菜穗扭頭,懸挂起來的濕床單間已不見那個藤色的身影。在義勇坐在醫務室等小葵做準備時,小葵遺忘的尾巴直接跑進來與他大眼瞪小眼。

“……你是誰?”

“我是甯妹,你是誰?”

“我是富岡義勇。你是緑的家人嗎?”

“緑是誰?為什麼你們老是提緑?”

“富岡先生,她就是緑,因為血鬼術變小了。忍小姐正在想辦法複原她,現在她和小孩沒什麼兩樣。”小葵端着托盤轉過來,幫他拆胳膊上的繃帶。小緑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的動作,不高興地糾正道:“我不是啦!”

“你為什麼叫甯妹?”義勇很困惑。“因為我的名字是攸甯,甯妹就是甯妹,不是别人。”她朝他吐了吐舌頭。見到臂上露出氧化發黑的傷口,她明顯瑟縮了一下嘴唇,然後蹙起眉頭問:“疼嗎?”

“一點。”義勇恢複了淡漠的神色。酒精棉球消毒創面時的刺痛,帶給他的刺激甚至不如剛剛見到她的驚訝。出乎他們意料的是,小緑踮起腳尖,鼓起腮幫子努嘴朝他的胳膊吹氣。他不得不問:“你在做什麼?”

“她在幫忙吹走痛呢,水柱大人沒聽過麼?大概就是‘痛痛飛走了’的意思。”小葵的嘴角泛起懷念的笑意,“我家裡人以前也會這麼做。”經她解釋,他似乎也想起了誰,眉眼罕見地柔和下來:“謝謝你。”

“還痛嗎?”小緑滿懷期待地問。“不會了。”他給了她滿意的回答。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原來水柱也有人情味的一面,小葵默默想。她打結時太專心,根本沒注意到那個觀察她的視線也把放紗布的地方記住了。送走水柱後,她回到庭院,三個小姑娘還在整理晾挂的被單。好像少了誰,她一時沒想起來,直到菜穗問起,她一拍腦袋:“壞了!”

太遲了。等她沖到醫護室,那個搗蛋鬼已經浪費了一整卷幹淨繃帶試圖把自己纏成東洋木乃伊,興奮地朝她揮手:“小葵你看!我會包手了!”

“天啊你個笨蛋!不可以玩繃帶!真是的!”小葵氣得脫口罵人,竟直接徒手撕開了層層纏繞的繃帶,“這是要給受傷的人用的,不是玩具!哪裡能拿來亂纏!再搗蛋的話我就要打屁屁了!知道嗎?就算你是小緑姐,等你變回來也會知道羞的!”

這孩子挨罵了也不掉淚,還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奶聲奶氣撒嬌道:“我是想、想像小葵一樣治好别人,小葵好厲害……”魔鬼啊,她是赢得勝利的魔鬼。此話徹底潑滅了怒火,小葵再想生氣都難了。不經誇的她努力闆着臉,試圖認真解繃帶來掩飾快遮不住的欣喜:“怎麼小小年紀這麼會說話……小嘴怪甜的。”

小緑聽不懂,隻感覺到人家是在誇她,便嬉皮笑臉,傻乎乎地舔自己的嘴唇:“不是甜的。”小葵終于藏不住笑:“傻瓜。”

為了不讓她越幫越忙,蝶屋的姐姐讓她找玩具玩,她們立刻發現了問題:“可是咱們這好像也沒什麼好玩的玩具呢。”菜穗蹲下問小緑:“你想要什麼呢?我教你折紙好嗎?”

“我要金箍棒和寶劍。”

“Jingubang是什麼?”

“是棒子!”

“啊?棒子?劍?她是說棒子和劍嗎?”菜穗懷疑自己的耳朵,轉向問小清。

“對啦!人家要當——大聖和大俠!”

“不能給她木劍吧,我們給她找根小棒子好了……”小澄謹慎建議,真給她道場的木刀,蝶屋不知會被捅成什麼樣。如願得到一根趁手的短棒,小緑心滿意足地從她們身邊跑開了。她把蝶屋當作妖怪的老家來探險,在走廊小跑,和假想的怪物玩躲貓貓,打開所見的每扇門。直到她闖進了一間病房。床上的青年詫異地盯着不速之客,不料對方先發制人:“呔!不怕,俺來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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