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流逝,推着所有人不停歇地往前跑,好像隻有她自己還固執的停留在原地駐足。
時瑜還在垂着眸光胡思亂想,電話聲響起,吹散了點她心頭那傾覆而上的壞情緒,她點開,是媽媽。
她咳了幾聲後把手機遞給時嶼安:“嶼安哥,你幫我接一下,随便扯個理由說我在忙,反正不要告訴媽媽我感冒了在輸液就好。”
時嶼安了然,接過手機走到門診外,軍綠色夾克衫的男人長手長腿,黑色褲腳收在漆皮馬丁靴内,身量很高,襯得那貼着廣告的玻璃門都小了些。
大概五分鐘,他回來,笑着比了個OK的手勢。
時瑜松了口氣。
吊瓶打完,又開了些感冒藥,收拾妥後,時嶼安開車帶着妹妹去吃飯。
他們來到宋家的餐廳。
靠中式風格出名的酒樓,青瓦白牆,雕梁畫棟,紫檀嵌琺琅花卉屏風後是小橋竹林,檐角挂着紅燈籠,那長長的燈穗随風搖曳着,曲折回廊下溪流聲叮咚作響。
還沒到中午的飯點,大部分包間早早就被預約定下。
環境好氛圍好服務好,再加上菜品味道也挑不出錯,賣相更是精美似藝術品,俨然成了圈子裡默認談工作和聚會的地方。
于是乎,好巧不巧,時瑜和她哥前後腳剛停了車從停車場出來,就在大廳正門又遇見了許懷洲。
隻是這次他身旁還站着一個女人。
很有魅力的一個女人。
這是時瑜見到她第一眼時腦子裡蹦出來的想法。
她挽着發,柳葉眉鵝蛋臉,尤其是那雙看誰都多情的眼,纖長微翹的眼尾,雙眼皮很深,指縫間夾着一根細長的女士香煙,正眯着眸和一旁的男人說着什麼。
那煙霧吐出又被風吹散,餘下幾縷繞着那骨感指尖纏繞而上,輕攏在眉目間,舉手投足皆是慵懶風情的意味。
一身精緻得體的黑色西服和西裝長褲,筆直挺括的布料線條又很好的中和了那份妩媚,反而增添了幾分幹練。
熟男俊女,往那兒一站就跟畫本裡走出來一樣的般配。
時瑜看了眼,不自然的垂落下長睫,又特别沒出息的低着頭往她哥那高挑的背影後挪了挪。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條件反射就想躲……
女人好像和時嶼安認識,她視線望過來時,夾着煙的手錯開幾分,驚訝道:“哎呀,時總,那麼巧。”
時嶼安颔首笑道:“陳律師,在談工作嗎。”
“對,客戶前腳剛走。”
被稱作陳律師的女人歪了歪腦袋,視線略過那張帥臉,看見了男人身後一抹白色身影:“這是……”
“家裡小妹。”
時嶼安剛想拉妹妹來介紹,結果胳膊往身旁隻摸到一片空氣,他回頭,才發現時瑜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他背後去了。
時瑜隻好窩囊地又挪了出來,露出一個非常得體的社交笑容:“陳律師,你好。”
陳錦眸光在那張小臉上停了停,笑了:“妹妹那麼漂亮呢!今年剛高中畢業吧?放寒假嗎?”
似乎是覺得在小姑娘面前抽煙不好,陳錦轉頭把煙掐了,手在空中左右晃了下驅散那未散開的煙霧。
女人眼神直白但并不讨厭,連誇贊的話語也是,那黑色袖口晃過的間隙,時瑜似乎都能聞到藏在薄荷煙味下很淡的冷調香水味。
她臉紅了紅,反而有點不好意思:“沒有,我研究生畢業了。”
時瑜即使頂着張素顔都漂亮得不像話,臉很小一個,肌膚白瓷細膩,眸裡盈出一點細碎潋滟的微光,卧蠶飽滿漂亮,鼻尖小巧。
她說話時總喜歡格外專注地盯着對方的眼睛,瞳色是清淺的琥珀色,好似看誰都溫柔。
天生優越條件加她媽媽後天砸錢保養,幾年下去都沒怎麼變樣,是長款面包服都遮掩不住的富養氣質,一看就是身份尊貴又嬌養着長大的千金小姐。
陳錦拖腔帶調的“哦”了一聲,剛想問她用什麼保養的她也學學。
身旁一直沉默着的男人突然悶笑出聲。
那聲笑像是從嗓子裡溢出來,很低很短,又轉着圈融進晚秋慵懶的午後。
時瑜莫名覺得耳尖發燙,她摸了下耳垂,沒忍住擡眼看他。
她的眸光自然而然的和許懷洲的視線相撞,那漆黑眸裡有什麼東西不動聲色的暈染開,襯得那容色疏離的精緻面容都柔和了幾分。
他的凝視溫柔又深邃,清潤的溫和嗓音裡薄唇挑動着笑意,垂眸看着她時,喉結上下滑動出弧度:“抱歉,時小姐。”
男人鼻梁上架着的那副細框眼鏡隔絕了大部分情緒,時瑜也分不太清他這會幾分真心又幾分假意。
隻是未完全散去的那點笑意毫不遮掩的散在朦胧光線裡,又斑駁在眉梢眼角。
就這樣不偏不倚的望過來時,時瑜還是晃了下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