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瑜從藍色平安符上收回視線,清淺的琥珀色飄過宛如漣漪的波痕。
她輕輕抿了下唇,眸光閃着:“奶奶身體還好嗎?”
許懷洲回她:“老人家身體挺好。”
“小黃呢,”她又問,“小黃應該長大了吧。”
恰好正在堵車,許懷洲掏出手機解了鎖遞過來,時瑜接過時不小心觸碰到上面覆着的冷玉般的指尖,溫熱的觸感傳來,她心跳沒由得亂了半拍。
時瑜欲蓋彌彰的低垂下眸,垂落的纖長睫羽掩住女孩眸底一閃而過的光影。
聖誕假期結束她和許懷洲一起回英國的時候,小黃還不到一歲,很小一個像棉花糖一樣,幾年過去,變化就那麼大了。
或者說,變得更圓潤了。
雖然名字叫小黃,其實更偏奶油色,又像初夏清晨沾着晨露的第一縷太陽光,老人家沒什麼文化,隻覺得起個普通名字好養活。
照片裡圓滾滾的土松犬正趴在院子裡懶洋洋的曬太陽,在陽光的曝曬下毛發蓬松柔軟得像個小熊,顔色退得更白,隻是三角耳朵還保留着那抹黃,仿佛撒了層落日餘晖的雲朵。
時瑜看着,沒忍住笑出聲來:“小黃都長那麼大啦。”
女孩聲音柔軟清甜,微微拖長的綿軟尾音裡藏着一點似山間清泉的泠泠。
這大概是那麼久來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卸下僞裝,也沒有再端着架子,許懷洲聽着,隻覺得心窩某處都軟了下來,他輕輕笑了,勾着笑意似的:“奶奶太慣着它,說不得也碰不得,每天就是吃睡和曬太陽。”
時瑜也笑,過去的回憶湧上心頭,她彎着眉眼轉過臉看他:“現在都要退成白色了,奶奶有沒有考慮一下改名字改成小白?”
“嗯——”駕駛座的男人假裝拖長語調思索了下,“是可以考慮一下。”
那磁性溫柔的清潤嗓音比剛才還要低了幾分,帶着哄人的調子,時瑜的眸不自然的錯過窗外流動的雨幕,撞如那不偏不倚如墨般濃黑的漆眸。
裡面是一團明朗又不加掩飾的笑意。
這大概是重逢後第一次如此親密無間的聊起了往事,她嘴角笑容須臾間僵住了,感知到胸腔内心髒翻湧,時瑜默不作聲收回視線,再次正襟危坐,好不容易放松下的情緒陡然又僵直起來。
他們已經分手了。
時瑜看向窗外朦胧的雨夜,霏霏雨絲反反複複,晚風裹着雨滴砸在車窗玻璃,像破碎的珠玉,慢慢滑落,又彙集,留下長長的好像眼淚的劃痕來。
她盯着那一點濕潤的水漬,車窗隐隐投射出斑駁的光影,時瑜看見自己模糊的側影旁,那個流蘇輕晃的平安符。
她的眸光跟着流蘇晃出細微的漣漪,靜默兩秒,還是問出口:“我以為你把平安符丢掉了。”
那頭停頓幾秒才出聲,一道平靜又辨别不出情緒的男聲懶懶落在她耳廓。
“在時小姐心裡,我就是那麼小氣的人麼。”
隔着車窗光影,時瑜似乎能看見許懷洲喉結上下滾動過的幅度,她幹笑兩聲,有種做賊心虛的愧疚感,解釋道:“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