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恒清腦子還有些暈乎,懶得與他多費口舌。
兩人隻在千秋山待了兩天就馬不停蹄地下了山,考核近在眼前,第五朔急得仿佛火燒屁股,日日纏着柳恒清一塊兒練劍。
柳恒清從前就不明白第五朔一個符修世家出身的人,為何如此癡迷于劍道,忍不住問道:“你以後又不修劍道,這般用功做什麼?”
“你怎知本公子日後不當劍修?”第五朔道。
柳恒清嘁了一聲:我比你多活一世,你說我怎麼知道?
第五朔道:“符修我必然是第一,一點挑戰也沒有。若是在我不專之道依然能碾壓你們這群蝼蟻,那才叫厲害。”
柳恒清暗自腹诽道:可惜你不行。
不過說起來,他還真是挺佩服第五朔的,尋常人若有他那般的家世,絕不及他一半努力。上一世他雖不服氣自己總被柳恒清壓一頭,但從不像其他人那樣會給柳恒清使絆子,也算得上是個光明磊落的君子,就是太過孩子氣了點。
柳恒清看着還在專心練劍的第五朔,忽然露出了抹笑。
考核之日轉眼即至。這一世的弟子多了景安言和程炀兩人,比試抽簽結果定然與上一世不同,不過柳恒清倒也無所謂,他沒什麼可害怕的,反正到時候放放水,得個第五第六的名次就差不多了。
程炀倒是害怕得直發抖,他因為手受傷,這一個月什麼也沒練,到時候肯定又隻能躲了……
柳恒清拍了拍程炀的肩膀,安慰道:“别擔心,就算最後一名也不會把你除名的。第五朔不是又給了你三張盾符嗎?放心,他這次畫得很好,不會有事的。”
第五朔輕哼一聲,道:“我們第五家畫的符,随便一張拿到外面去賣都得幾百兩銀子,那三張盾符,把你賣了你都買不起。”
程炀搞不懂他這會兒說這個是什麼意思,隻祈禱着到時候被打不會太疼。
十二人輪流上去抽簽,簽子下方顔色相同的為對手。柳恒清掃了一圈,發現和他一樣拿着紅色簽的人是景安言。他微微挑了挑眉,倒是沒想到居然會是自己和他對上。
十二人六場比試在六個高台同時進行,誰最先被踢落高台,誰就是最後一名,剩下的六人再次兩兩對決,直到決出第一。
景安言站在柳恒清對面,看上去十分警惕。他知道程炀能進蓬萊派全靠柳恒清,柳恒清獨自一人就讓他們兩個人都進了前十名,算起來,他可比第五朔還厲害。
景安言很清楚自己不會是柳恒清的對手,但也絕不甘心做最後一名:無論如何,我也得撐到程明南掉下高台才行,否則我日後在弟子院還怎麼擡得起頭?
景安言握緊了自己手中的劍,決定先發制人,率先一個飛身沖到柳恒清面前,毫不留情地刺向他的胸口。
柳恒清提劍格擋,揮出一道劍氣将景安言逼退。他隻用了不到一成的修為,低笑道:“這麼急着想第一個敗下陣來?”
景安言聞言,臉色微變,咬牙切齒道:“你做夢。”
這次柳恒清不等他先出招,以極快的速度閃身到了景安言身後,景安言還未及轉身,就被他一腳踹翻在地,左臉結結實實挨了一拳。
“你——這裡是蓬萊派,不是你那窮鄉僻野!比試比的是仙術劍法,你怎可拳打腳踢!”景安言氣得臉都紅了,卻無法掙開柳恒清。
柳恒清整個人騎在景安言身上,對着他的右臉又是一拳,笑道:“不服氣啊?不服氣那你就用你的仙術劍法還手啊。你連推都推不開我,還談什麼比試,你也配和我比?”
柳恒清一向記仇,當初景安言将他拒之門外的事情他還曆曆在目呢:景安言,你以為沒有本尊大發慈悲,你進得來這弟子院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敢在我面前嚣張?今日我便要你知道,憑你,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拳頭如雨般落下,沒一會兒景安言已然鼻青臉腫。幾位長老看到此情此景,面面相觑,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掌門一掌拍在扶手上,怒道:“他這是在做什麼!如此野蠻無理,哪有一點仙家風範!”
“可是,規則并未提及用何種方法将對手打下高台。”玄華長老為難道。
掌門聞言,一時也進退兩難,隻覺得一口血堵在胸口出不來,半晌才怒而甩袖:“胡鬧!”
景安言雖算不上什麼天之驕子,但也是個尊貴的世家子弟,從小被捧在手心裡長大,何曾受過這等屈辱?他已經聽到了好幾個人被打下高台,現在那些人一定都在看着自己,這可比讓他第一個輸還要難看。
“柳恒清,你莫要,欺人太甚!”景安言不知從哪裡爆發出的力量,一腳将柳恒清踢飛。
柳恒清用劍插入地面,滑行了三尺有餘才堪堪停下。他看着形容狼狽的景安言冷哼一聲,繼續言語譏諷:“呵,欺你怎的?你能奈我何?”
景安言臉色鐵青,眼底仿佛醞釀着一場暴風雨。突然,他暴喝一聲,手中的劍竟化出了兩個分身,裹挾着躁動不安的雷電向柳恒清急馳而來。
柳恒清絲毫不慌,一個旋身飛起輕松躲過這招劍式,并漫不經心道:“你這招練得不好,我教你。”
他學着景安言,也化出了劍的兩個分身,隻十分随意地一揮袖,三柄劍便如閃電般射向景安言,景安言未及躲避,兩側臉頰各被劃出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四下嘩然,除了還未分出勝負的幾組弟子外,其他人都看到了柳恒清如此輕松就将蓬萊劍法的第一式發揮出十成的功力,而他才剛剛入門一個月。
掌門也噤了聲,方才的不滿瞬間煙消雲散,心中隻剩了一個念頭:此子日後必成大……大器還是大禍還未可知……
景安言渾身顫抖,受了此等奇恥大辱,任誰也沒法平靜。然而兩人都還好好地站在高台上,勝負未分,他,還有希望。
景安言忽然眼神一凜,提劍飛向柳恒清。柳恒清不忙不慌地站在原地,想看看他這次又能使出什麼招數來,卻見他掌心黃光一閃,瞳孔猛地一縮,卻是沒躲。
“是他!”第五朔早已打敗了對手,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景安言,一見他掏出符紙,便高聲喊道,“是他偷了柳恒清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