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師父面色一頓,捋了捋長須,道:“此事你不要多問。”
柳恒清聞言,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師父,你說的那個奸人肯定在蓬萊仙山,你不告訴我就不怕我會被奸人所害嗎?”
瓶子師父仰天大笑,道:“你個鬼靈精,誰能害得到你啊?放心吧,為師不說,自有為師的考量。”
柳恒清和瓶子師父大眼瞪小眼,僵持片刻,見他真的不打算說,于是嘴一撇,委屈道:“師父離開徒兒還不到一年,竟已經離心了。”
瓶子師父閉上了眼,道:“行了行了,為師可不吃你這套,省省吧。”
柳恒清無法,他知道如果瓶子師父不肯說,任他如何軟磨硬泡也是沒用的,便不再多糾纏,正想把自己抄錄的書給瓶子師父,就見瓶子師父忽然伸出一隻手指抵在唇邊,閉上眼睛凝神靜聽。
柳恒清見狀,也打算閉眼聽聽,可上下眼皮還沒碰在一起,瓶子師父就發話了:“那兒有人。”
瓶子師父指的方向是狩獵場。
柳恒清臉色一僵。這夜深人靜的時候,會去狩獵場的恐怕隻有溫戎和洛甯毓了。
“走,咱去看看。”瓶子師父一臉奸笑,看上去十分為老不尊。
換做以前,柳恒清肯定樂呵呵地就跟着師父去了,但現在可不一樣,他一點也不想看見溫戎和洛甯毓在一起的樣子,現在想起洛甯毓親溫戎他都覺得胸口堵得喘不過氣。
“别了,大晚上在那裡肯定是幽會,别去打擾人了。”柳恒清揪着師父的衣角說道。
“喲,”瓶子師父一臉稀罕地看着柳恒清,酸溜溜地開口道,“行啊你,去了蓬萊仙山還不到一年就變得這麼正直了,不愧是名門正派,果然比我會教徒弟。”
“師父,我不是那個意思,”柳恒清别扭道,“我就是不想看。”
“嘁,不看拉倒,為師自己去看。”說着,瓶子師父就身輕如燕地朝狩獵場飛去。
柳恒清見狀,急得在原地打轉,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跟了上去。
瓶子師父輕功了得,過去帶着柳恒清修煉時,常常神不知鬼不覺地靠近柳恒清打他個措手不及,柳恒清自然也得到了他的真傳,二人悄無聲息地飛到了狩獵場,隐于暗處。
柳恒清隻掃一眼便看出來那站在月色下的兩人就是溫戎和洛甯毓,正想轉身,偏巧一陣風吹來,将溫戎和洛甯毓的談話吹到了他的耳邊。
“他今天還抱了你!我真恨不得能砍了他的手!”洛甯毓雖然脾氣古怪,但人一向是冷冰冰的,柳恒清從沒聽過他這般失控的聲音,不禁停下了腳步。
“他如果不将我推開,我今夜就沒辦法站在你面前看你無理取鬧了。”溫戎語氣也不善。
“他是推開嗎?他根本就是趁機輕薄……”
“你胡說八道什麼!那種關頭恒清除了帶着我一起躲開那支箭還有其他辦法嗎?你如果不高興為什麼不先他一步來到我身邊?”
柳恒清心說洛甯毓可不就是先他一步了?否則和溫戎花前月下的肯定是自己。
“當時我在掌門身邊,來不及……”
“所以你是甯願我被梅仲欽一箭射死也不肯讓别人來救我?”
“不是!隻是他,他用不着抱着你吧?”
“不讓他抱着我和我一起避開的話,你是想讓他推開我然後自己停在原處等死嗎?”
“我……”洛甯毓說不出話來了,他臉色發青,拳頭攥得死死的,怒意如洶湧浪潮般将他吞噬,可他無力抵抗。
溫戎别開了臉不想看洛甯毓。兩人僵持許久,溫戎才重重吐出了一口濁氣,整個人都往下一沉,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他開口的聲音滿是疲憊:“甯毓,我們一個月隻能悄悄見一面,我真的不想把所有時間都浪費在吵架上。”
“我也不想。”洛甯毓急道。
“既然不想又為何非要提起别人?大言不慚說一句,這蓬萊仙山喜歡我的人又何止柳恒清一人?比起恒清,師弟師妹們日日都和我待在一起,我和他們親密得多,你從前根本不在意這些事,現在為什麼處處針對恒清?”溫戎不解道。
瓶子師父聞言,饒有趣味地挑了挑眉,看向柳恒清的眼神三分欣慰七分調笑,柳恒清隻當沒看見,但耳朵還是控制不住地發燙。
“他……他不一樣。”洛甯毓低着頭,這四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哪裡不一樣?”
“我不在意那些人,是因為我知道我比他們好得多,你但凡有眼睛也不會移情别戀!”洛甯毓怒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對溫戎生氣,還是對柳恒清生氣,又或者都不是,他是在氣自己。
瓶子師父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仿佛在說:我的徒弟自然比你好。
溫戎一怔,心底複雜得很,一時竟不知該生氣還是該無奈。他歎了口氣,道:“我從前就對你說過,我沒那麼容易動搖,恒清再好又如何?你我一同長大,十年的情分非是一朝一夕就能撼動的,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柳恒清聞言,險些摔在地上,幸而瓶子師父眼疾手快撈住了他,又偏逢起了陣風将四周的樹葉吹得沙沙響,才沒讓遠處那兩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