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四派的人雖沒有混合在一起，但也離得不遠，各自生了火堆架起結界，輪流在周圍巡視。

四周靜得出奇，除了蟲鳴外沒有任何聲響，讓這片樹林顯得更加凄清詭異。

第五朔斜眼看了看黑着臉的柳恒清，又看了看一臉小媳婦兒樣的程炀，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搞不明白這兩人究竟是怎麼回事。雖然三個還是挨在一塊坐，可誰也不搭理誰，誰也不主動開口，那氣氛别提多詭異了。

明明是他們倆吵了一架，連帶着第五朔都覺得渾身難受。在他第七次幫程炀遞果子給柳恒清的時候，他終于忍無可忍了：“你們兩個到底怎麼了？莫名其妙吵了一架，回來什麼也不說。我什麼都不知道就算了，還得給你們遞東西！你們當我是什麼人啊？”

程炀白了他一眼，依然是不說話。第五朔見狀，氣不打一出來：“你真是膽子越來越肥了，不理我還敢瞪我。”

“你能不能安靜會兒？”柳恒清不耐煩道。

第五朔比他還不耐煩：“安靜會兒？從你們倆吵完架到現在，本公子都安靜幾個時辰了，還不夠安靜？嫌吵你倆滾遠一點。”

柳恒清沒說話，他倒也不是不想跟程炀說話，隻是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需要點時間想清楚很多事情。

即使他不願意承認，但煉妖鼎就在這個萬妖谷裡，他親眼所見不得不信，除了程炀，的的确确隻有可能是瓶子師父了，而且瓶子師父前段時間還莫名出現在蓬萊仙山附近，這與柳恒清上一世所經曆的大有不同，唯一的解釋就是瓶子師父也是重生者。

可為什麼上一次見面時，師父卻不告訴他，師父好像有很多事情在瞞着柳恒清，包括煉妖鼎。

柳恒清走到無人的角落，将血淵拿了出來。血淵封劍時就會變成一隻小巧的木劍，像是一個裝飾品，他目光沉沉地看着這柄血紅色的劍，良久才擡起頭來，喊了程炀一聲。

這大半天來，柳恒清第一次與程炀說話，程炀立馬揚起了頭，眼裡滿是期待，三兩步跑到柳恒清跟前，問道：“柳大哥，怎麼了？”

柳恒清把手心裡的劍拿給他看，問道：“你真覺得它沒問題？”

程炀認真道：“您從前不就用着它，從沒出過差池，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我從前隻是沒提過，并不是它沒問題。”柳恒清道。

程炀聞言，似乎有些驚訝，問道：“柳大哥覺得哪裡有問題？”

柳恒清支着下巴，頗有些苦惱：“若是說得上來，我也不會問你了。用着它确實沒有出過差池，可我總覺得它……它好像比我更強，它在等我喚醒它。”

程炀眼底閃過一瞬亮光，追問道：“你覺得它快醒了嗎？”

柳恒清蹙眉盯着程炀，并不回答他的問題：“你為何如此亢奮？”

程炀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态，眨了眨眼，又恢複原來的那有些怯弱的神情，道：“柳大哥，若是它快醒了，說明你快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了，你的修為會更上一層樓的！”

“我從前又不是沒達到過人劍合一，并沒有這種感覺。”

“它不一樣，它與尋常的寶劍不同。”程炀急切地解釋道，仿佛這樣才足夠尊重血淵。

柳恒清卻不以為意：“不過是更厲害罷了。”

“不隻是這樣。柳大哥，它亦正亦邪，全憑你的心。”

柳恒清聞言，看向了程炀，程炀眼中帶着敬意，說不清是對柳恒清還是對柳恒清手裡的血淵。他垂下眼眸，不動聲色地收了血淵，道：“怪不得上次第五朔說它正得發邪呢。”

柳恒清沒打算再多問，對程炀交代道：“等出去了，我有事要你去辦。”

程炀點點頭，道：“屬……我萬死不辭。”

兩人剛說完話，就見趙承楓和衛玉琢從一棵樹後走了出來，四人對視，似有暗流湧動。趙衛二人雖然是被第五朔叫去辦事的，但心裡都很清楚這其實是柳恒清的主意，雖然不服但也不敢提出來。趙承楓看柳恒清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敵意，柳恒清卻隻掃了他一眼，根本沒在意。

第五朔見他們二人回來了，上前問道：“怎麼樣了？”

“裡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那麼多人竟然撼動不了這個結界。”衛玉琢不可思議道。

第五朔一聽臉色就沉了下去。雖然他們這麼多人聚在一起，妖怪也不敢靠近，但如果一直出不去，遲早會出事。

柳恒清走到第五朔旁邊，道：“我聽說昆侖派有個獨門陣法，做出的結界堅不可摧。”

趙承楓不屑地輕哼一聲，嘲諷道：“要真是那種結界，外面的昆侖派掌門能不懂破解之法？還用得着那麼多人強行來攻破嗎。”

柳恒清沒受他冷嘲熱諷的影響，繼續道：“這種結界會将破陣之法附在其他東西上，比如一尊石像、一棟房屋，甚至于一座山頭。隻要被陣法附着的東西不被毀掉，結界就破不開。”

第五朔聞言，忽然想起了什麼，擡頭看向柳恒清道：“鏡花結界。”

柳恒清點了點頭。

鏡花結界乃是昆侖派絕學，唯有昆侖掌門與幾位長老精通。

第五朔擡眼看了看紋絲不動的結界，道：“這麼多人合力都破不開，那多半就是你說的這個陣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