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響起的腳步聲打斷了容玢的思緒,一個面色黝黑,眉毛濃密的侍衛拿刀掃着及膝的草叢,正檢查到這。
他看見容玢專注的看着什麼,剛想打招呼,就見容玢向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繼而擋住他的視線,不想讓那女子隐藏的脆弱被他人窺見。
容玢徑直走向一旁正幫着清點的袁清之,看到他左肩處衣衫破碎,手上也有擦傷,但他混不在意,隻是随意用布一纏,包的草率的布條上隐約透出點血迹。
他走到袁清之身邊,接過他手中有些拿不過來的瓶瓶罐罐,其中不少在争鬥中摔得稀爛,早已看不出原來摸樣。
“擦點藥吧。”
聽見聲音,袁清之手上動作不停,調侃道:“要是這點傷都受不住,那我就不跟着你來這一遭了。”
他輕“啧”一聲,有些惋惜地看着地上混在一起的液體和草藥,“隻是可惜我一路背來的這些寶貝,找到這些可費了我不少功夫呢,不過既然是跟你出來的,自然該記在你的賬上。”
他撲了撲身上的沙土,看向容玢:“你看出來了吧,這幫人是沖命來的。”
容玢輕輕點頭示意知道,卻沒繼續這個話題,隻是問:“你那用後不留疤痕的傷藥可帶了?那江家小姐左臂似乎傷得不輕,一會你給她送過去,順便看一下她的傷勢如何。”
“我說你怎麼突然來慰問我,感情是我自作多情了,是看上我的藥了啊。倒不是我拿喬,隻是不同傷勢用藥不同,我那凝膚膏也不包治百病啊。”
容玢想了想,慎重說道:“應該沒傷到筋骨,瞧着像劃傷,那刺客的刀沒碰到她,應是逃跑的時候自己劃傷的。”
袁清之輕挑眉,意味深長地說:“玢公子好生厲害,隔得這麼遠,你看得倒仔細。”
“她身份特殊,加上江翊再三托付,讓我幫着照顧好她,既受人之托,總該忠人之事。何況我們沒出什麼事,反讓一個女孩受了傷,這說不過去。”
袁清之像是相信了他的話,停下手中動作:“你這麼一說我才發現,怎麼從剛才開始就沒看到她?”
他們說話的功夫,江文如已經收拾好心情走出來,去尋聞清收拾東西了。
“在那。”容玢向她出來的方向微擡下巴。
袁清之往江文如那掃了一眼,因為留了心才看到她左臂僵硬微抖,隻是她一聲不吭地檢點着自己的東西,若不是專門去看,倒還真看不出她剛剛傷得不輕。
“你要不說,我還真沒看出來。這姑娘是個人物啊。”袁清之抱着臂,挑眉笑着說道,“隻是人家的藥未必不如我的,你沒看……”他話說到一半,想到什麼,突然停了嘴。
容玢看了他一眼,說道:“無論如何,你給了就是。”
“是,你說了算。”袁清之拖着長腔調侃道,然後從一個包裹裡翻出一個小瓶子,悠哉悠哉的踱步向江文如走去。
“妹子,這個藥給你,若是傷着筋骨還是快些上藥,勿要耽擱。”
江文如一怔,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不想竟被他看出來了:“先生好眼力,不過沒什麼大礙,隻是看着吓人罷了。”
“雖然我很想被你誇,但這眼力好的……另有其人啊。”他沒有說明,眼卻望向一邊,江文如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望向那抹白色。
碎葉斷枝,殘血污泥,一片淩亂破敗。
容玢墨發微揚,修長的身姿筆挺,神情自如目光清明,仿佛與周遭割裂開一般,塵世污穢擾亂不了他分毫,隻要他站在那,一切都不足為懼。
此刻容玢背對着她,正與五皇子交談着什麼,衣袖一翻身子半轉,露出輪廓分明的側容,她感覺容玢好像向這邊看了一眼,本來平淡的面容嘴角噙笑。
容玢和蕭司寒商議之後,決定暫時分成兩撥,蕭司寒帶人走官道,直接去平溪,容玢他們則暗地訪查。明面上兩人倒是都十分配合。
而作為袁清之名義上的妹妹,江文如自然便跟着容玢他們一道走。蕭司寒也似乎對這個女子到底在哪并不在意,和容玢商議完後便獨自上了路。
江文如的馬車撞上石塊後徹底走不了了,她看着那破碎不堪的馬車,輕輕歎了一口氣,一時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