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有些緣故。”
聞清手心全都是汗,就在她想先說點什麼糊弄過去時,江文如出聲解了圍。
她眉眼帶笑,言語清晰地解釋道:“有次我見哥哥騎馬,神采飛揚氣度非凡,心裡頗為羨慕,便纏着哥哥想讓他教我騎馬。”
“可誰知到了馬場又心生怯意,都上了馬了,卻一動都不敢動,任憑旁人怎麼勸都不肯動半分,直接僵在上面了,連後面發生了什麼都糊裡糊塗地,後面才知道是哥哥把我架了下來。”
她說到這眉眼彎彎,像是自己也頗覺好笑,容玢看着她的笑容,不由也被感染,覺得心裡升起一股難言的暖意,面上不由也笑了起來。
“後來哥哥騎馬帶我跑了幾圈,我才算緩過來,整個人興奮得不行,但要讓我自己還是不行,聞清見狀提出她陪我一起學騎馬,若出什麼事還能及時保護我,所以最後她學的很好,反倒我沒學會。”
江文如的話半真半假,聞清南閣出身,自小學武,騎馬什麼的自然不在話下。而江文如學騎馬也确有其事,騎馬是文晚提出來的,但她的狼狽卻是真的,當然文晚也比她好不到哪去。
最後江翊在兩個人一個放聲凄喊眼中含淚,一個面色煞白咬緊牙關的慘狀下,無奈的将兩個人架了下來,看着癱軟在地的兩個妹妹又好笑又無語的搖了搖頭。
這件事是江文如記憶力為數不多的歡快時候,自然印象深刻。
之後任憑文晚怎麼央求,他都斷然拒絕,再不教她們騎馬,還囑咐說别說他教過她們騎馬,他丢不起這個人。
江文如的說法也算合理,至少讓人挑不出什麼問題,巧妙地把剛剛的問題化解了,反正他們總不至于真的去問江翊。
袁清之聞言說道:“原來是這樣啊,無妨無妨,不會騎馬有什麼,你哥哥我也不是騎馬的料,不照樣快活得很,隻是有些心思陰暗之人常常拿這點調侃我罷了,不過我不跟他一般見識,從不往心裡去。”
容玢道:“玢心裡佩服的東西不多,可袁先生的臉皮在這絕對是能排得上号的。于江姑娘而言,騎馬對她并不是要緊事,自然無甚可說的。”
“可袁先生确實‘天賦異禀’,連心性都‘異于常人’,當初學馬的那副執着勁,讓玢如今想起都十分感動,不過就是有點廢嗓子。”
“容玢!揭人不揭短,你敢再說我就……”
“就如何?”容玢好整以暇的笑問。
袁清之腦中飛速過了一下容玢的窘事,搜腸刮肚竟然想不出什麼值得說的。
他倒真沒有什麼難堪之事,所作所行幾乎毫無差錯,這個怪人的事真要說出來反倒像是誇他。
袁清之啞然片刻,覺得跟他接着較勁最後倒黴的是自己,于是換了語氣,打岔道:
“算了算了,陳年舊事提它幹嘛,河水不能逆流,枯枝再難生根,人都是要往前看的嗎。”
容玢聞言半阖眸子,眼中閃過一絲恍然,倒是沒再說什麼。
江文如對聞清說道:“你去吧,若有什麼事我自喚你。”
“是。”
聞清下去後,袁清之也沒在出聲,車上一時安靜下來。
馬車就這樣繼續行着。
他們往寒山寺走的路上才算真正見到了這裡實際的嚴重,相比起來,他們來的路上實在算是安定的了。
雖說不上平靜無波,但好歹沒遇到什麼亂象。
而這次路上一路難行,碰到不少衣衫褴褛行動不便之人,有時馬車不得不慢下來,最後直接停下來,等了路上可以繼續通行時才繼續行路。
這才有幾分傳聞中局勢嚴重的樣子,沿街的乞丐難以計數,馬車便不由得慢了下來,江文如聽到叫喊乞讨的聲音離得很近,像是就在前面。
她微微側身用指挑起一個縫隙,想看看外面的狀況。
馬車外,一個乞丐頭發一縷一縷的纏作一團,蓬亂邋遢異常,那人整個臉都埋在頭發裡,一手撐地向前挪動着身子,衣服早已分不出原來的顔色,磨損破碎的不成樣子。
她正看着,那蓬頭垢面的人突然向這扭過了頭,隔得有段距離,江文如隻覺得那人的眼睛紅的驚人,不像是尋常充血的眼睛,那雙眸子眼看就要對上江文如的目光。
旁邊坐着的人突然輕咳一聲,江文如挑簾的手下意識收了回來,簾子跟着落下,隔開了外面的目光。
“公子醒了?”
“這裡雜亂不堪魚龍混雜,外面的人都不知底細,若是讓别人看到你,難免不會有人動什麼歪心思。所以江姑娘還是不要露面的好,等過了這段路,到寺裡想來狀況會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