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面前的燃香被人吹滅,楚甯倩随意向後坐去,想到蕭司臨剛剛說的話,她有些想笑,可面上一片死寂。
他當然查不出差錯,因為她的身份是真的,是她頂替了真正的阿鸢,而那個阿鸢,早在幾年前就死了,死在她面前。
…
“救救我……”
一個趴在地上衣服破亂的女子,伸手拽住将要走過她身旁的那位衣着華麗的女子,發出的聲音細弱遊絲。
楚甯倩看到裙角被她拽的染上了泥灰,皺了一下眉,抽出衣料後停了下來,歪頭看着她,姿态是強者對弱者的不理解:“你要我救你?你能給我什麼呢?”
“我、我……”她指尖無措的扣着地,弱弱道:“我什麼都可以做。”
楚甯倩抱臂看了她良久,俯下身來在她腕上一搭,起身拍手幹脆利落道:“救不了,你快死了。”
“那,那求你,求你幫我一個忙。”
楚甯倩眉頭微挑。
女子低頭繼續道:“……求你幫我為母親和妹妹伸冤。”
楚甯倩聽完後輕笑出聲,“你莫不是餓暈了在說夢話?你看我像個樂善好施的好人?”
女子忙說道:“我還有些錢,還有些錢的,我把東西和錢一起藏在衣服裡,你幫我,我都給你好不好……”
她舉起一張皺皺巴巴的紙,費力擡起:“這是我的狀紙,求求……”
“不好。”
楚甯倩再沒看她一眼,擡步徑直離開,似乎剛剛發生的一切,隻是一個不值一提的插曲。
外面風刮得猛,那女子掙紮到現在已是奇迹,但終歸是命數已盡,很快便咽了氣。
她手裡卻仍抓着那張随風搖擺,發出悉索響聲的紙。
片刻後,一隻纖細嬌貴的手伸向她握着的紙,紅色衣擺再次掃到她的手上。
楚甯倩拽了好久才取出那張紙,沉默的看了看,面上的表情十分複雜。
“你的身份倒是可以一用,既如此,便順便幫你一把,不過至于如何報仇,就是我的事了。”
她将那張紙随意一疊握在手裡,随後轉身離開。
暗室的門再次被推開,雲蝶沒看到人,了然的向内室走去。
榻上依舊無人,她心中有些驚訝,擡眼看向四周,掃視一圈無人後剛要松口氣,視線就直愣愣的看向一處。
因為在楚甯倩身邊呆久了,她見的人和事多了去了,心理承受能力也是個強的,可卻被眼前的畫面驚得輕呼一聲,半張着嘴看着前面,一時不知該先做什麼。
那一向驕傲至極、不可一世的人,歪坐在垂帏後面的椅子上,發絲淩亂妝容盡毀,出神的望着桌子上的一張紙。
雲蝶實在想象不到她剛剛經曆了什麼?竟任由自己這副樣子呆在這裡?還一副丢了魂的樣子?
她垂着頭一聲不敢吭,心中卻擔心若楚甯倩知道自己這副樣子被她瞧見了,自己是不是真沒有命走出去了。
“你低着頭做什麼?”楚甯倩回了回神。
她心中本就雜亂,見她這副樣子,就好像從她這副噤若寒蟬的模樣裡,看到此刻的自己究竟是怎樣一副不堪的樣子。
“是。”雲蝶擡起頭來,視線卻看向她椅子一旁,“不知聖主找屬下有何事?”
楚甯倩起身理了理衣服,幽幽道:“那人留下的東西你放好了,再過不久,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聖主說的是……”雲蝶剛要細問,想到什麼,問:“是那姑娘留下的? ”
楚甯倩點頭。
“你說一個人到了臨終之際,伸冤成了最後唯一的念頭,自己卻無能為力,竟妄想求助他人幫她鳴冤,是不是可憐可笑至極?”
雲蝶不知怎麼回答,看了一眼她的面色,道:
“屬下隻覺得,那姑娘是個有福的,聖主剛來這裡就碰上了她。”
“你覺得她碰上我是她的福氣,她自己卻未必這麼想,她隻是想伸冤罷了,”
她輕笑一聲,“也不知伸哪門子冤,以她的身份,怕是走到官府門口就被人拖下去了,還不如想想怎麼複仇,讓那人血債血償更大快人心。這人想活下去,活成什麼樣子,到最後靠的,都是自己的腦子,除此之外誰都指望不上。”
雲蝶不由問道:“不過那時候,聖主為何要幫她呢?”
那個姑娘的出現實在是個意外,楚甯倩當初來這裡本是想買下一處地方——也就是現如今的醉仙樓,方便後續在景國的計劃展開。
卻因這一段意外,頂替了那姑娘的身份。
“我自有我的目的,幫她是順帶的罷了,畢竟隻要目的達成了,景國這些皇子最後什麼下場,跟我們又有什麼相幹?”
“是,聖——”
“蕭司臨應該是信了。”
雲蝶剛想同她交代此次出行的消息,就聽她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