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應了一會,才聽出楚甯倩說的是景國太子,“聖主怎麼知道他信了?我們掌握的信息裡,不是說他是景國皇子裡最多疑的一個麼?”
“因為我給的理由,足夠讓他相信。說起來,那個姑娘倒是幫了我一吧。”楚甯倩想到蕭司臨在聽到那番她添油加醋的,關于那人母親的話時,神情微妙的變化,漠聲道:“當然,還得感謝他與他母親那還挺深厚的母子情啊。”
“他這個人,生性冷是真的,不過對他母親和妹妹還是有感情的。”
雲蝶疑惑道:“他的母親,不是當朝皇後嗎?皇室裡的人,竟還有這感情?”
楚甯倩好笑道:“你當這裡是南诏嗎,父不父,君不君,什麼狗屁的兄弟姐妹,全都跟毒蛇一般,不知什麼時候就在你脖頸上咬上一口,一個個全無一點人性,人心這東西就跟個笑話似的,誰信了下一個死的就是誰。”
“當然,我也是一樣的,蛇窩裡還能出來個兔子不成?既然注定不能彼此相容,有我在了,其他人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說的全是大逆之語,好在這裡不是南诏,除了兩人外再無旁人。
雲蝶全身緊繃,想起關于她的的傳聞,心神一動,卻不敢再多說什麼。
“行了,不提他們,說說吧,去這一趟都發現什麼了?”
雲蝶按照事先準備好的措辭道:“沒什麼大事,那連烏說的話與屬下看的沒什麼大出處。隻是……畢竟離得遠了,主子還是要多提點提點那裡才是。”
楚甯倩擦拭完臉,看了她片刻,笑道:“雲蝶,你是我心腹之人,這些年歲觀我行事心裡也該有個數,你可千萬莫要讓我失望。”
“是。”雲蝶忙恭敬道:“還有另一件事,也已辦好。屬下按主子吩咐,已經把東西放下了,不過……”
“怎麼?”
“主子真的相信他會誠心和我們合作?”
楚甯倩冷笑一聲,饒有興緻道:“那可不是個簡單人物,蕭家的人各有各的心思,就連那蕭司珉也是個有心眼的。”
她聲音一頓,“如今的景國太子更不用說了,不過依我說,論起謀略來,還是那位心思更深更毒些,若是他的出身再好些,現在的太子還不一定是哪個呢。”
“他有野心,是我們的機會,也是需時時提防的地方。我們跟他的關系,不過是彼此利用罷了,哪來的誠心一說?他要真是個誠心的人,”她挑眉,“我還真不敢跟他合作。”
想到什麼,楚甯倩又問:“師父有什麼消息嗎?”
“沒有收到宮裡的消息。”雲蝶猶豫了會,又道:“隻是公子最近身子越發不好了,聖主什麼時候有空,還是回去看看他吧。”
楚甯倩面色驟變,“他怎麼了?”
“說是最近雨多潮濕,腿疼得更厲害了。”
“師父可去看過了?”
“去過了,多虧有國師在,現下好多了,隻是公子自小與聖主親近,想來也是想聖主回去瞧瞧的。”
“我知道了。”楚甯倩沉默片刻,突然看着她笑道:“我這個弟弟,你倒比我更焦心他。”
雲蝶被這話一驚,不知她是何意,忙跪下道:“誰都知道聖主對公子最是挂念,屬下也是站在聖主的——”
“你不必慌,之前是我讓你去照顧他的,如今你這般替他思慮,我是開心的。”
“是。”
楚甯倩又囑咐道:“等着還得告訴師父一聲,現在不要輕舉妄動,待我這邊布置穩妥之後,我們的好戲,就可以正式開幕了。”
待她退下後,楚甯倩輕撫着下巴,望向鏡子裡的自己,嘴角揚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
容玢回身坐回時,後面的人神色已恢複尋常,面上毫無波瀾。
他見她沒有要問的意思,也并不出聲,和她一樣側頭看着窗外。
外面寂寥無聲,車裡的呼吸聲都被無限放大。
因為空間窄小,兩人近乎是貼在一起坐着的,他手臂微一挪動,就能碰到她的。
隻是兩人都沒有動作,讓這氛圍變得有了些拉扯的意味,好像誰都不能先開口。
時間過了好久,又似乎隻是須臾。
“我走之前留了信,若七日還沒有消息,便會有人趕來這裡接應我們,最遲後日便會來人。”
聽到他的話,江文如轉身笑道:“那就好,我們得趕緊把這裡的消息傳回去才是。”
“這裡的消息還不能說。”
“為什麼?”
“我們跟來的人不可全信,一舉一動都要格外小心,京城怕是快要出……”
容玢止不住地咳嗽,蒼白的臉上泛着病态的紅暈,他突然大口喘氣,痛苦的靠在車邊捂着胸口。
事發太過突然,江文如見狀一時什麼也不想了,有些無措的看着他這副樣子,聯想到之前他說的自己那病症,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她不敢輕舉妄動,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焦急問道:“沒事吧,這是怎麼了?”
她向前喊道:“停車!”
“别停!”容玢咬牙低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