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時,她才恍然發覺,從開始到現在,這魔頭一直在說些詭異的話。
留一個明顯有問題的人在身邊,這不符合她一貫的作風。
可要是就這麼将他扔在這裡,似乎又有些浪費。
畢竟他口中的機會若是真的,那這人間将會少一些血腥與悲劇。
一個被廢了的魔頭翻不起什麼浪花,更何況,他也傷不到她,倒不如将計就計将他留在身邊,看看他想做什麼。
“什麼都可以?”
“什麼都可以。”
“想要我庇護,除了衣裳外,你身上什麼東西都不能留下。”
葉霆翊看着月漓冰冷的眼神,并沒有一分畏懼,反而還多了幾分興奮,翹起的嘴角根本壓不下去。
他知道月漓的性格,也知道月漓的意思,無非是怕他耍些什麼手段。
可是漓漓,真正的手段往往是不需要外物來輔助的。
“道長,都在這兒了,你要不要再搜搜看?萬一我藏了什麼東西呢?”
葉霆翊将身上所有東西的都扔了下去,包括束發的發帶,但即便如此,也不過是幾塊靈石,一個儲物袋罷了。
月漓看着地上的東西,怔了怔,收好後又看了葉霆翊一眼,抿了抿唇。
誰能想到,臭名遠播大魔頭到最後竟隻剩下這麼幾個東西。
又有誰能想到,為了活下來,他會完全抛下尊嚴,匍匐在她的腳邊……
許是這人的樣子太過可憐,月漓心底竟有些酸酸的,用力眨了眨眼睛,眉頭蹙緊。
不愧是魔頭,三言兩語就讓她動搖,果然是好手段。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
如今種種,都是他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走吧。”
想到那些被他殘害的人,月漓心底的火逐漸燒起,将靈力輸進傳音符後,一道微光閃過,符咒消失。
葉霆翊看着她的動作,還沒回過神就被拽住手臂,下一秒,一個黑色的鬥篷将他整個人罩得嚴嚴實實的同時,也将他的全部視線遮擋。
隻聽得耳畔呼嘯的風吹過,他完全處于黑暗中,不知所去何方,也不知前路。
内心卻久違的得到了滿足與甯靜。
他站在劍上,在這個觸及不到地面的地方,仿若與世隔絕。
但他的身邊有漓漓在,他的全世界就在他的身邊。
——
月漓沒有帶葉霆翊回門派,這個不定性因素雖然是一個被拔了牙的狼,看起來沒有什麼殺傷力,但還是要防着些。
更何況,門派中人多口雜,萬一被人發現就麻煩了。
過了許久,等葉霆翊再次落到實處時,兩條腿都僵硬了,雖然禦劍飛行很快,但他如今的身體堅持這麼久完全是靠毅力。
從劍上下來時,葉霆翊掀開鬥篷,看見月漓越來越遠的背影,對方沒有理他,正手掐法決清理雜草。
他的兩條腿此時已經完全動不了,葉霆翊小心地想要移動一條腿,僵硬、酸痛卻又無力的感覺瞬間襲來,他甚至來不及挽救,便從劍上栽了下來,重重砸到了地上。
疼痛瞬間蔓延開來,劇痛讓他的眼前一黑。
即使他是一個廢人,但他依舊不想讓月漓看到。
咬牙撐起手臂想要站起來,臉上始終挂着一副輕松的神情,即使視物還是有些模糊。
“道長,扶一下?”
對方看向他,葉霆翊耳根熱熱的,狼狽的樣子讓他根本不想擡頭。
但也不想一直這樣尴尬下去,索性破罐子破摔,他伸出手,仰頭望向月漓時注意力卻并沒有放到她的身上。
他其實不覺得月漓會扶他,隻是想說些什麼讓自己不那麼狼狽。
當溫暖柔軟的手抓起他的手腕的那一刻,葉霆翊擡眸,直直撞進了對方冰冷的眼底,他被月漓的力帶進懷中,熟悉又陌生的香氣萦繞鼻尖,他低頭看過去,她一如過去那般,似乎什麼都沒有變過。
葉霆翊清楚,其實,什麼都變了。
腰間的手臂緊緊禁锢他,葉霆翊如今使不上一絲力氣,雖然不想,但被強行帶離身上的重量隻能全靠在月漓的身上。
“漓漓……”
葉霆翊呆呆看着她,口中無意識道。
月漓并沒有開口,隻是帶着葉霆翊的步子越來越慢,心底莫名湧出了幾分煩躁。
這幅病恹恹的樣子,走兩步都不行的人,哪裡有魔頭的樣子,真是丢人。
“你住在這裡。”
月漓将房門推開,許久未被打開的房間充滿潮濕的氣息,味道也很難聞,月漓并沒有理會這些,松開了攬住葉霆翊的手,沒有支撐的瞬間葉霆翊眼疾手快扶住門,勉強站住。
“這院子是你能活動的所有地方,最後警告你,不要想着給我耍什麼花招,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