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聽了兩句聲音,應秋滿心神便亂了,他愣在原地好半天,直到司機師傅喊了他一句,他才從思緒裡掙紮出來。
他沒說什麼就挂斷了電話,矮身坐進車裡。
徐漱元沒再打來電話,給他發了幾條短信:
【我找了魏教授幫忙把你手機裡的數據導出來了,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對不起,我會彌補我的錯。】
【能給我解釋的機會嗎?】
應秋滿望着這幾條消息,腦子裡卻隻有徐漱元或笑或得意的樣子一一閃現,他恍然發現,自己确實沒見過現在這樣的徐漱元。
他也不好形容,好似他們真的有很深的感情,好似他們的感情,在此時有了巨大的裂痕。
可一切不過是他因為沒有被信任,對方無法及時解釋,而鬧的脾氣罷了。
不該是這麼大的事兒,他生氣用不着這樣。
其實……把事情給他講清楚就好了,可是徐漱元為什麼要那麼大的反應呢,是講不清楚嗎?
一顆心緩緩下墜,無力地靠在車窗上,直到心髒跳動頻率加快,嘴唇愈發冰涼,眼睛閉合的時候有些無力的時候,他才終于察覺到自己很餓,想吃東西了。
腦子裡有什麼東西輕輕轉動,下意識地帶着思緒轉向平靜、自我保護的狀态。
他揪着思緒回想,卻怎麼也抓不住腦子裡的東西,最後隻能徹底放棄。
好似是藥物的原因,也好象是……他想回避。
車行至葉禮家附近,這邊雖然遠離市中心,但街道上依然熱熱鬧鬧的,應秋滿下車鑽進了一家面館,目前也就這個東西,他好像能咽得下去。
也不知道病好之後,能不能把他胃口也改好,每次一發病就不能吃東西也不是回事兒,很損耗身體。
可醫生說這并不完全是因為生病導緻的,更多是他心結。
他也不知道,自己不過小時候餓暈過一次,醒來被罵了一頓而已,身體怎麼就記到現在,甚至沒有發病,隻是正常吃飯範疇外的一點點進食,都會盡數吐出去。
這心結能怎麼解呢?
他囫囵吞下半碗面,額上沁出了些汗,好似恢複了不少精神,站起來的時候沒那麼虛晃無力,像腳踩棉花了。
吃完後,應秋滿按照葉禮給的地址,蹲在一個小房子前,隔了半個多小時,才看到葉禮騎着自行車回來。
“新年好啊!”葉禮看起來心情不錯,停了車子走過來時,擡手就在應秋滿肩膀上拍了一下,力道不算太重,但對于還在病期沒什麼力氣的應秋滿,簡直是一遭重擊。
“你看看你看看!身體弱成什麼樣兒了,就這兒還不愛出門,我跟你說,從明天開始,你跟我一起出門辦事兒,鍛煉鍛煉!”葉禮的話不容應秋滿拒絕,應秋滿隻能無奈地搖頭笑了笑,左右都是要跟着葉禮一起查線索辦事兒,就也沒拒絕。
葉禮租的房子是個老街區的獨棟,雖然外面看起來破落了些,但裡面卻收拾得格外溫馨。應秋滿一見,心裡升騰起莫名的熟悉感。
像小時候鄰居姐姐家的布置和裝修,他隻去過一次,才發現原來家裡是不需要堆那麼多雜物的,原來孩子是可以有一個帶陽台的房間的。
兩個人一起站在屋子裡顯得有些擁擠,葉禮從角落裡踢了個軟沙發給應秋滿,而後自己一屁股坐在一堆亂七八糟的雜物中間,收拾着周遭的一堆東西。
應秋滿接過軟凳子坐在窗台邊,陽光恰好落在他肩膀上,吃飽過後的滿足感,讓他稍稍泛起了困。
也不知道他睡了多久,應秋滿轉醒發現,葉禮不在這邊了,樓上傳來叮叮咚咚的聲響。
他起身看了時間,看到徐漱元又給他發了什麼消息。
【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我不會打擾你。】
【證據會一起發給你,會給你解釋清楚的。】
應秋滿歎了一口氣,最終還是回了消息:【好。】
他做不到主動,但也不想徐漱元一直這樣下去。
不知是為了什麼,應秋滿刻意将手機留在了陽台邊,自己沿着木制樓梯,循着樓上的聲音找上去。
二樓上來一側通向陽台,一側通向客廳。
比起一樓所有區域都擠在一起的擁堵,二樓的劃分就很明了了。
進門是一個小客廳,跟卧室用拱門和簾子隔開,另一側有個小門,裝飾得格外隐秘,一眼掃過去,差點會忽視那裡——聲音就是從那兒發出來的。
應秋滿走過去敲了敲門,聲音便停止了,沒多會兒葉禮過來開了門,他瞥見裡面的光景跟外面的裝修風格截然不同。
像是個地下黑客卧底的藏身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