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小夏氏正歪在自己院子裡,她不得婆婆喜歡,且管家權再如何也輪不到她,她每日裡不是心口疼就是頭疼。
丈夫看似對她百依百順,實際上也是個混賬,見着頭臉齊整的就不放過。
小夏氏問丫頭,“三爺呢?”
丫頭道,“說是會友去了。”
小夏氏冷笑,“别是會到了芙蓉帳裡,那友人不知是哪裡的粉頭吧!”
丫頭就低頭不敢開口了。
這時候有婆子來回話,“廚房拿了點心來。”
小夏氏道,“那就拿進來,把哥兒姐兒帶來吃點心。”
不一會兒,奶母把她生的一兒一女帶了來,兩個孩子圍着小夏氏叫娘,小夏氏十分歡喜,道,“大哥兒呢,怎麼不帶來?”
有人回話,“老太太派人接了去。”
小夏氏的臉呱唧就掉了下來,“一天天說後母不慈,她這當婆婆的也沒見慈悲,這是怕我對大哥兒做什麼呢?還是隻大哥兒才是她孫子!”
丫頭忙着開解寬慰她。
小夏氏讓兩個孩子去吃點心,冷笑,“一個傻子罷了,當個鳳凰蛋捧着,我看将來她讓傻子給她捧盆摔碗呢!别是傻子什麼都不會!”
看看,就是主子,也不是人人都順心如意呢。
何意在家裡剝花生,一邊聽秀芬說府裡的八卦,聽到說三爺的大哥兒是傻子,她一愣,“傻子?”
秀芬道,“人人都這麼說,說他不言不語看不出,若問他話,那是不待搭理你的,也就老夫人問三句他能回一句,日常在自己屋子裡頭不是寫字畫畫就是拆裝魯班鎖,能獨個兒玩一天,不叫吃飯也不喊餓。”
“三爺和三太太同他說話,眼風也沒一個,坐那兒眼珠子盯着牆角,就像聾了一般,那可不是傻的!”
何意,“……”
若那孩子不會寫字不會玩魯班鎖,那聽秀芬的話多半是腦子有點問她,但他會寫字,還會玩魯班鎖,這個,恐怕不能單純說他傻了。
這孩子,估計是阿斯伯格綜合征,也叫天才症,和謝爾頓類似,智商高,但有社交障礙。
在現代是沒多大關系,但在如今,确實會被扣上傻子的帽子。
不過這個也是何意猜測的,就算是個真傻子,朱家富裕,不會養不起這麼個孩子,一樣錦衣玉食一輩子。
剝完花生,大哥何泰回來了,把一個小包袱遞給秀芬,“我和爹得的賞,娘你收着。”
秀芬接過,去了裡屋。
何意一把抓住大哥的手腕,“别動,讓我摸摸!”
何泰就笑嘻嘻的讓妹妹摸脈。
要麼說柳秀才是個全才呢,他居然還會看藥方脈案,在何意面前露了一手,何意就纏着學,柳秀才也教,不過他說了,“我這是三腳貓的工夫,看些簡單症候尚可,别的不行,你要出去托大,别說我教的。”
日常症狀就是感冒咳嗽拉肚子之類,也就不用去求人了。
何意道,“先生,您還有什麼是不會的?”
柳秀才笑嘻嘻,“我不會的可太多了,會的也就一點點,讀書人看個藥方不算稀奇,有句話叫不為良相便為良醫,聖人還說君子習六藝,隻捧着書本是不行的。”
柳秀才這個三腳貓就教了何意這個獨腳貓出來。
何意自然不會去摸别人,也就家裡人隔三差五被她摸脈,其實她什麼也摸不出。
裝模作樣摸了一會兒,何意道,“大哥,你有點受寒,得喝姜湯。”
秀芬正好出來,唾了一口,“放屁,什麼天氣了還受寒,沒見你哥一腦門子汗!”
如今已經是初夏了,中午還挺熱的。
何意争辯,“就是因為他跑急了出了汗,然後風一吹,就着涼了!”
何泰笑嘻嘻的,去缸子裡舀水喝,聽着妹妹和母親你一句我一句。
何意道,“多喝熱水肯定是好事!”
秀芬道,“對對對,讓你開方,隻有一劑藥,那就是喝熱水!我也會!”
何意噘嘴,她和柳秀才學摸脈看方子,其實就是學着玩的,柳秀才也沒藥材給她分辨。
他是啟蒙先生又不是大夫。
不過柳秀才還是挺喜歡何意這個小姑娘,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