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氏開始一一問話,問的也是多大了,父母是誰,在哪兒當差這些。
何意不敢抖任何機靈,規規矩矩回答了。
但她再覺得自己表現平平,其實六個丫頭裡她才是出挑的。
問題就在她回話一絲錯處都沒有。
這些小姑娘第一次見朱府的主子,心下都是敬畏的,回話的時候聲音帶着顫,說話很少能流利的,時不時帶上,嗯,這個,那個,這些詞,聲音也低。
手足無措說的就是她們現在的模樣。
之前雖然學了十多天規矩,但那個不是面對主子,主子在這些小姑娘眼裡是絕對權威的代表,以往見都見不到,如今就在上面問話,她們自然惶恐。
何意拿出上輩子因對上司客戶的注意力,那叫一個簡潔明了。
就算在現代,答非所問都是很正常的事,醫院醫生對這個深有感觸,反正主打一個你問你的,我說我的,你說的,我想怎麼理解就怎麼理解,出了問題就是你沒說清。
何意可是一點磕巴都沒打,人家剛問完,她緊跟着答完了。
小夏氏就笑了,“好個伶俐丫頭,可算被我挑着了。”
何意,“……”這口氣不怎麼對啊,我哪裡說錯了?
于是,何意就被定給朱毓了。
小夏氏認為,像何意這種伶俐丫頭,大一些了就會鬧妖,當然不能給女兒,自家女兒憨傻一個,可不能被丫頭給轄制了!
問完了話,六個丫頭分兩撥,一撥四個,小夏氏道,“給毓哥兒送去,就說是新添的丫頭,讓春葉看着安排,先教一下規矩,别沖撞了哥兒。”
一個婆子就把何意等人帶走了。
何意,“……”好了,塵埃落定了,她成了傻子的丫頭。
希望這傻子是文傻不是武傻,要不然挨揍了也白挨。
朱毓不住在後院,他今年十一,算少年,哪怕是蓋章傻子,傻的也是腦子不是身體,大戶人家這個年齡的男孩子都要搬出來住了,有自己的院子和書房。
春葉是朱毓的大丫頭,今年十六了,馬上就要配人,朱毓這裡的幾個丫頭年齡都在這個階段,所以得補人進來。
春葉現在的心思也不在當差上,而是自己的未來。
因為伺候了一個傻子主子,她想當姨娘的念頭早就熄了,現在想的也是不知道将來自己配了誰,怪愁的。
若是服侍其他主子,還能求些恩典,但朱毓是傻的,和他說話都沒反應,當然也求不來恩典。
想到這裡,春葉就煩躁。
見到新到的四個小丫頭,她也隻是掃了一眼,然後點了方小米和何意,“你們兩個去書房,記得,少爺不許人亂動他的東西,打掃的時候不能弄亂了。”
然後就沒什麼話了,讓其他丫頭領何意她們去住的房間,四個人住一個房,然後去領洗漱用品等物。
何意默默看着,朱毓這裡大大小小的丫頭也有十來個,不過等春葉她們走了,也就剩八個了。
還有一個嬷嬷,聽說是老夫人給的,不過這個嬷嬷年紀大了,基本不管事。
安置她們四個的是個二等丫頭,叫春枝,她靠在門口,看着四個人整理床鋪,“今兒是不用你們幹什麼了,明天開始就要當差,可得勤謹些,春葉姐姐眼裡可不揉沙子,見你們躲懶,那是不客氣的!”
四個小丫頭唯唯諾諾。
何意依舊一聲不吭,如今當然不是以前在家了,在家她是何家夫妻的女兒,全家都當她寶。
可進了這裡,她也就比野草好那麼一點,沒人會把她當回事。
前幾日在那個學規矩的院子裡,一大半小姑娘都偷偷哭過,可能在家要幹活,要被訓斥,但離開家也沒人在意你的死活了。
也不是所有人的父母都是極品,隻想着喝女兒的血,自己孩子還是心疼的,隻是當了奴才就身不由己。
朱毓不在這裡,他白天是要上學的。
何意就納罕,一個傻子,還學什麼?
到了中午,飯來了,送飯的婆子把丫頭們的飯菜擺好,春枝看了一眼,“喲,今兒是什麼好日子,怎麼多了一碗肉呢?”
婆子笑道,“是我們管事念着姑娘們辛苦,孝敬的。”
春枝笑道,“哪個管事啊?”
婆子就道,“是來旺嫂子,可不是巧了,她閨女現在和姑娘們一處呢。”
春枝又笑,“是嗎?哪個呀?今兒我們這裡是來了四個丫頭,還沒摸清誰是誰呢?”
婆子道,“叫何大丫的,她爹來旺在門房當差。”
春枝就明白了,這是人家父母打點關系來了,有個在廚房當差的門路,于她們這些小丫頭是有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