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無話,第二天五點不到,何意這幾個小丫頭就醒了,忙着穿衣洗漱,吃早飯的速度也很快,然後就要去當差了。
自從進了朱府,何意的生活質量哐當就掉了下來,吃喝穿戴睡覺,全面下降一個等級。
沒點心理承受能力,是真的很難接受。
方小米就不一樣了,她娘沒差事,她爹也隻是打雜的,家裡孩子又多,哥哥跟着打雜,兩個弟弟也在家待着。
雖然家生子每月都有基本米糧,但有差事才能有錢入賬,還有一些其他福利,沒差事隻靠基本米糧那就隻能混個半飽。
将來家裡小子娶媳婦都不能夠,沒點家底,主人也不會把丫頭配給你,隻讓你家自聘,什麼都沒有,拿什麼聘?
方小米在家除了幹家務,還要接活幹,給人縫補洗衣什麼,都幹。
她進了府就覺得日子變美了,吃的飽還能穿新衣,她娘都羨慕她,“進去了,你可是有好日子過了,隻别忘了家裡!”
好在何意有成熟的心态,她知道之前的日子不是常态,如今的日子才是她必須要經曆和适應的。
吃了飯,丫頭春枝就帶何意和方小米去書房,此時是五點半左右。
來到書房院子,春娟迎了過來,“少爺還沒起,且一邊等着,等起了,吃完早飯了去禀報,然後你們去磕頭。”
那還有什麼說的,去一邊等着吧。
好在沒等多久,這位大少爺估摸着是六點起的,洗漱了就吃飯,大約六點三刻,春娟把三人領了進去。
方小米很緊張,手都開始抖了,何意還好。
當下人的不能擡頭挺胸瞪着主人,何意和方小米也沒有擡頭,何意隻在磕完頭站起來時飛快看了一眼這位在朱家很有‘名’的傻子少爺。
一個小少年,穿着家常衣服,面容冷漠,何意在這飛快一撇中甚至看到了他眼裡的不耐。
從頭到尾他都沒說一句話,都是服侍的丫頭春娟和帶她們來的春枝在說話。
就是解釋這兩人的來曆,以後就在書房服侍了等等。
聽完,朱毓面無表情站起來,走了。
春枝和那個丫頭不以為意,少爺就是這樣的,方小米又開始緊張。
春枝道,“好了,好好當差,别惹怒了少爺,春娟,你和她們說清楚這裡的規矩,以及每天要幹什麼。”
春娟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春枝就走了。
春娟開始正式交接,其實書房裡的活不重,就是瑣碎了一些。
基本就是打掃為主,朱毓不喜歡别人近身服侍,洗漱等物備好就行。
春娟強調的是,“任何東西的位置,少爺不動,你們就不能動!”
“他吃飯用的飯碗是那隻甜白瓷碗,筷子是烏木鑲銀的,喝茶用的是這套茶具,這個杯子,絕對不能拿混了。”
“一回來,他要換的鞋是這雙,家常衣服是這件……”
“那些個盆栽,不要碰,水都别澆,這是少爺自己管的!”
……
聽了一圈,何意基本斷定,朱家這位大少爺,傻不傻的暫且不知道,他絕對有強迫症,嗯,還有潔癖,就是不知道嚴不嚴重。
不過看春娟的樣子,估計還在接受範圍。
方小米已經眼睛冒蚊香圈了,這麼多要求,怎麼記得住?
春娟交代完,就愉快地走了,現在書房這裡隻有何意和方小米。
方小米手足無措,“大丫,我們現在怎麼辦?”
何意挽袖子,“幹活啊,能怎麼辦。”
方小米紮着兩隻手,“能幹什麼呢,我啥都不敢碰!”
她光聽春娟說這不能碰,那不能碰,她還能幹啥?
何意道,“打掃院子總行吧,把少爺換下來的衣服送去漿洗房,垃圾肯定是要扔的,那邊水缸裡水不多了,也得提滿,看看茶葉還有多少,我去看一下少爺的洗換衣服,我剛才發現炭沒多少了,還要去領一些。”
“别的不能碰,書架上抹一下灰總是要的,今天太陽不錯,把被子拿出來曬。”
這麼一說,方小米就有主心骨了,也知道該幹什麼了。
朱毓的書房不大,他日常活動也就四個房間,一個書房,一個工作室,一個卧室外加吃飯的偏廳。
他有專門睡覺生活的院子,但他不大去,基本就在書房駐紮了。
方小米幹活是一把好手,何意也沒躲懶,兩人半天就把院子和其他一些動了沒關系的地方都打掃幹淨了。
廊沿下的木欄杆也擦幹淨了。
書架書桌也擦了,工作室垃圾木屑清理掉,其他一概沒動。
何意還看到了空香爐和空香盒,不知道朱毓喜歡什麼香,她沒敢去領。
朱毓午飯在學裡吃,所以不回來。
何意和方小米還得回那邊吃,現在天氣不冷,走來走去沒關系,等到冬天,吃這一頓飯可就受罪了,得想個辦法在書房這裡吃飯。
其實,朱毓如果住書房,理應這裡服侍的人要多,但朱毓性格難琢磨,丫頭們能不靠近就不靠近。
朱毓不大去寝院,寝院子裡的主人差不多就是春葉,她自己什麼活都不幹,把小丫頭們使喚的滴溜溜轉。
有時候春葉也會冒出一個念頭,“要是能一直過這日子就好了。”
朱毓其實不難伺候,不伺候他都可以。
隻要不去幹擾他,你做什麼他都不會管,更不會說你。
但春葉知道自己留不下來,她是丫頭,年歲到了,要配人的,除非被朱毓收房。
春葉不是不願,但她見過有人試圖爬床,卻被朱毓給扔了出來,後來那床,那被子,都被清理掉了,那個丫頭當然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