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下學回來的曲同和曲菀幫着柳茵茵一塊洗梨子,因為除了梨膏糖,之前的蜜糖也還要做,蕭逸炎就被安排了挑花瓣的任務。
兩個小娃并不知柳茵茵要做什麼,幾人一邊動作一邊随意聊着。
對于梨膏糖的功效,曲同倒是沒怎麼在意,反而曲菀聽了,眼睛不停的放着光:“小小糖塊還有如此妙用?娘也懂醫術嗎?可不可以在跟莞兒多說一些?”
柳茵茵當然不懂,但見女娃一臉熱忱,便笑道:“原來莞兒對學醫感興趣麼?”
曲菀小臉一紅,輕輕點頭:“是的娘,不過趙先生教的是學問不是醫術,我還想着将來等到合适的機會,去藥鋪裡跟醫師學呢。”
“那你們的爹呢?或是……祖父,他們都是做什麼的?”
一直默默挑花瓣的蕭逸炎,不知為何,在聽到曲菀說的話後,突然擡頭問了一句。
少年的表情随意,搭話的态度像是隻為了打發時間。
不過提到這一點,柳茵茵倒也想多聽兩句,畢竟這二人也算得上是她素未謀面的夫君和公公。
嗯……說是素未謀面也不太對。
給曲天縱收屍那天,她還是模糊的見過一面。
柳茵茵跟着一同望過來,曲菀的表情略顯哀婉:“平日裡隻看到爹和祖父去河邊打漁,爹偶爾會教同兒功夫,但爹的功夫也不太好,就是會幾下簡單拳腳,不過防身總夠了的。”
柳茵茵:“他們就真的隻是打漁為生?那公公留下的一箱子書,他從來沒打開翻閱過嗎?”
說起這個,曲菀一臉茫然:“祖父還留下過書嗎?我不知道的呀。”
曲同也附和着:“原來那箱子裡裝的是書嗎?我還以為祖父怕柴火受潮,所以才準備了箱子放柴的。”
柳茵茵若有所思,低頭時,發現少年似乎快速的望過來一眼。
一整筐的梨子被處理的差不多,女子直起腰才發覺肩膀酸痛,頭也仿佛比白日重了些,她知道,今天大概是真的累到極限了。
曲菀見她不适,忙跑過來站到身後幫忙捏肩,女娃手勁用的恰到好處,捏的還真挺舒服:“娘,以後莞兒做了醫師,就時常炖些補品給您補補,您也就能享清福啦!”
“孝順的孩子。”
柳茵茵确實有些欣慰。
不過想到那即将到來的戰争,女子又不禁哀歎這多舛的命運,怕是想要跟着醫師學醫術這個願望,不那麼好實現了。
這邊偶有走神,那邊放下籃子的蕭逸炎便蹙眉咳嗽了幾聲。
今日他趕路急切,馬上受了颠簸,看來晚些要跟佐巡拿點藥來吃。
蕭逸炎抿了下舌尖,覺得淡而無味,想起之前留的那包蜜糖還剩下些,就取出一顆放入口中。
但蜜糖本就過于甜膩,不但沒有緩解咳嗽的功效,反而還會加重病情。
柳茵茵看他一眼,不贊同道:“都咳了就不要吃糖了,等明日我做好了梨膏糖,你吃這個會好受很多。”
“好。”
蕭逸炎含着糖塊,輕輕應了聲。
曲菀的視線移過去,擔憂道:“阿炎哥哥的咳疾是怎麼染上的?怎麼會這麼嚴重?我以後學成了,一定要想辦法幫阿炎哥哥治病!”
少年聽得睫毛微顫,面上似乎飛快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陰戾,而後,他斂下思緒,擡頭看着曲菀,“那就多謝莞兒了。”
曲同性子急,也坐過來插了一句:“等到家姐學成醫術還要好久,不如我來教阿炎哥哥功夫吧?”
曲菀“噗嗤”一樂:“你自己那幾下還沒學明白,就敢給人家當師父了?”
曲同尴尬:“那、那我的功夫即便不能做什麼,多練練總可以強身健體吧?阿炎哥哥的病一直不好,估計就是身體底子太差了,練練沒壞處的。”
小娃的話令少年輕淺的提了下嘴角,但卻沒應承什麼。
柳茵茵在一邊瞧熱鬧,也執着團扇道:“同兒說的有道理,你阿炎哥哥身子骨弱但力氣可不小,要是真學會了功夫,總有益處的。”
女子和蕭逸炎對視一眼,又俏皮的笑了下:“我說的對不對呀,阿炎?”
“所以,娘子是怕我護不住你?”
蕭逸炎答非所問。
柳茵茵也沒多想:“力氣再大也不敵人家拳腳好的嘛,這不是想不想護的問題,而是有心無力~”
“有心無力?”
少年重複了一句,倒是沒繼續往下說。
睡前交流大會結束後,柳茵茵就拖着疲憊的身體去洗漱,待沾到枕頭,女子隻覺眼皮一沉,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夜晚的風有些涼,吹散包裹住月光的薄霧,有人輕手輕腳的從屋檐落下,進了柴房,卻沒尋到蕭逸炎的身影。
“诶?主君呢?”
佐巡屋裡屋外找了一圈,猶豫之下,還往柳茵茵的屋子裡瞟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