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馥也說她想要每時每刻都和自己在一起。

臨簡霧從一開始就知道程馥說這話完全就是一種敷衍，即使如此，還是會忍不住想：程馥竟然那麼喜歡我。

臨簡霧不由自主地去掉這句話中所有不利于自己的成分以及前因後果，沉浸在極大的滿足當中。

程馥喜歡她。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臨簡霧腦海裡都被這個認知占據了。

“……我很煩，臨簡霧。”還在畫畫的時候，程馥突然就這麼說道。

“哪裡沒畫好嗎？站久了腰酸嗎？是因為長期盯着一個地方，眼睛不舒服嗎？”

“我說我很煩。”

程馥的語氣很嚴肅，看來情況真的很糟糕。

臨簡霧認真放下托着臉的手，同樣報以嚴肅：“怎麼了？晚上吃的東西有點消化不良嗎？因為我喂你喂的太多了？還是不喜歡畫靜物？要我給你換一個主題嗎？你喜歡什麼樣的主題？”

“你一直無所事事地站在那裡，被你看着我很難動筆……”

“我隻是覺得看着你心情就很好……”臨簡霧慌忙地解釋着，“而且你也有在我忙的時候看着我……”

‘啪嚓’一聲，程馥手中畫筆的筆頭折斷了，她耳朵紅了起來，似乎很煩惱的樣子：“不要再說這樣的話。”

如果是平常正常、保持理智的臨簡霧，換句話說，就是面前說話的對象不是程馥，臨簡霧是不會把這樣的話太當一回事的。

臨簡霧的前半生抛開父母的影響，幾乎都是生活在衆星捧月的榮光當中，很容易就能察覺到喜歡她的人該是什麼樣的反應和眼神。

在程馥開口之前，她就知道程馥被她看着有些害羞，這不像是程馥正常該有的反應。所以她也明白，讓程馥煩躁的的原因并非是她，而是本人正常不該有的這種羞恥心。

程馥怎麼會喜歡她呢？已經反複試探過很多次了，程馥是因為她是夏薄陽喜歡她才喜歡她的，這樣的事實當然是無可辯駁的。

即使程馥确實喜歡她，也應該明白這個人是程馥，就不能以尋常對待‘那個人之所以那樣，是因為喜歡我’這樣的自信去對待，進而沾沾自喜。

“我說看着你讓我心情好，讓你不高興了嗎？那我以後不說了。”臨簡霧臉上開始流露出隻要程馥不讓她這麼說，就算她心情真的很好，那也堅決不說的意思。

程馥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她歎了口氣：“……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已經說過好幾次了，我不是姐姐。”

發生了什麼事？她不是從很早以前開始就是這樣的嗎？還是說程馥最近才察覺到？不過沒關系，現在開始意識到也還不晚。

“不是你說的我可以把你當成你姐嗎？”臨簡霧催着程馥作出回應，“那麼，你的答案是？”

“你要怎麼說就怎麼說……别總是在說了之後問我的想法。”

“那我可以在說之前問你嗎？”

“我為什麼要對你平常說什麼話都指手畫腳？”

“為什麼不行？我都會照做不誤的。”

“不要，我不會這麼說的。”

程馥擡起微微發紅的臉，眼中盡是厭惡。

臨簡霧覺得自己腦子實屬有些不正常，連程馥這樣厭惡的表情也會覺得非常可愛……太可愛了，以至于現在就非常想要抱起來狠狠疼愛一番。

“我喜歡你對我指手畫腳，這樣會讓我很興奮。”

“……所以這對你來說是件好事？我為什麼要做對你來說是好的事情，所以我是不會說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命令我，程馥。”

“不要。走開。别煩我。”

一聽到程馥這麼說，臨簡霧立即退到畫室裡離程馥相當遠的地方，好像她真的是在依命行事。

程馥已經是被氣得隻知道笑了：“與其退到那裡，你為什麼不直接出去呢？”

“我不想。”臨簡霧垂頭喪氣地說，言語中充滿心機，“隻是看着你也不行嗎？我是不會打擾你的。”

“……你不知道你的存在本身對我來說就是一種打擾。”程馥直接指出了問題所在，但她的語調到底還是有所緩和，沒有之前那麼尖銳。

跟想象當中的不同，她總是容易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心軟。

“我隻是想知道你什麼時候會去睡覺，我已經等你很久了，但你卻不喜歡我的到來，居然還會對我的旁觀感到不高興、不快、不自在，還說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打擾……”臨簡霧隻是嘴巴上這麼念叨，臉上的表情就自動變得可憐兮兮起來，“我真的是太傷心了。”

她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當下是副什麼樣的表情。

程馥從來沒想過她當初跟臨簡霧說的，要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訴求，撒嬌就好了，臨簡霧會把這一套三番五次用到她身上。

程馥當下的表情就像是從路邊被淋了雨的小貓面前走過，不得不狠下心來無視，最終又倒車回來時才會有的那種表情。

“……如果你要看，就在旁邊看，不用離我那麼遠。”

臨簡霧覺得程馥肯定不知道她此時暴露出來的這一面，是有多麼脆弱與可愛，讓人心癢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