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路明知蹬了下腿。
真疼!!
路明知又堅強地翻了個身。
媽蛋,疼死她了!!!
路明知吸着涼氣睜眼。
小腹和後腰都像被擀面杖擀了整晚,兩痛疊加,疼得她想罵娘。
步擇清的蠱發日,她的大劫!
這年頭醫師真不好當。
門“吱呀”一聲打開,始作俑者端着碗面從外進來。
“醒了?”步擇清衣冠楚楚,唇角噙笑,眉目疏朗。
路明知不想理他。
“你昨晚餓昏了,起來吃飯。”
“起不來,”路明知忿忿,“身上疼。”
“我不介意幫你一把。”步擇清說着,就要伸手來抱她。
“……我又可以了。”
路明知緩慢挪到餐桌前,隻管埋頭吃面,不看他,也不說話。
步擇清倒似很有話跟她說。
“你昨晚問我,”他食指一下下叩敲桌面,“有沒有夢見過你,什麼意思?”
“沒意思,不重要了。”路明知嘴裡含着面,囫囵說。
夢外更過分的都做了,還談什麼夢裡?
夢裡好歹是兩人都舒服,昨夜算什麼?
真是越想越氣!
“怎麼不重要?”
步擇清也不高興了,薄眼皮輕輕一挑,涼飕飕睨她。
路明知視若無睹,懶得哄。
半晌,他自己倒悟了似的輕“啊”一聲:“我知道了,路醫師身在曹營心在漢,自然覺得不重要。”
路明知吃面的動作微頓,她不是個擅于隐藏情緒的人,登時面現心虛。
人真的不能做虧心事,每每對上小煞星意有所指的眼神,她都疑神疑鬼擔憂着殺心敗露。
見她表情,步擇清冷哼:“果然被我說中了。”
“你就執迷不悟吧,有你哭的時候。”
據無友說,整個西京城對容軒年愛而不得的姑娘,那可太多了……
他說完一拂袖,徑直出了房門。
步擇清不理解。
容軒年有什麼好?
傳聞此人喜好纖瘦美人,路明知就連日辟谷,生生把自己餓昏在他床上;
除夕夜吻他時,嘴裡叫的也是“阿年”,隻怕适才與他對坐,心裡惦記的還是容軒年那個狗男人;
那麼昨夜……
屋内,路明知正心事重重吃着剩的半碗面,就見步擇清去而複返。
“路明知。”他居高臨下睨她,“有件事我有必要告訴你,昨夜你是躺在我懷裡昏過去的。”
“啊。”路明知點頭,同時投去一記疑惑目光,不懂他要表達什麼。
“我就是強調一下,怕路醫師認錯了人。”步擇清說完,又風一樣刮走了。
“放心吧,不會。”
那根東西,化成灰她都認得。
路明知狠狠瞪他背影,揉了揉仍隐隐作痛的後腰。
這盛世如步擇清所願。
大概他日思夜想感動了天地,沒多久,路明知還真見着了傳說中的容軒年。
那是正月十三,恰值立春,距離初五那個神奇的夜晚已有八天。
一年之計在于春,立春在民間是大日子,城郊舉行迎春大典,到了許多人,路明知也前去湊熱鬧。
步擇清不喜出門,素不參與這些事,隻吩咐無君跟着她。
無君火急火燎趕回時,無天也在步擇清書房。
無君精于盯梢,無天則擅暗查,除去為步擇清做事,他還是千問樓的人,千問樓一問千金,号稱遍知人間事,樓主金千問好弈棋,曾在步擇清師父烏星河手下輸過一子,願賭服輸分出無天給烏星河調遣,烏星河反手又把人給了步擇清。
事實上,這“遍知人間事”實有吹牛之嫌,别的不說,就那木槿花刺青,無天領着千問樓查了三年有餘,仍無眉目。
但無天能位列衆暗衛之首,自有他的本事,調查些小事并不在話下。
前不久,無天奉命查路明知去而複返那日的行迹,這會兒正在禀報:“近月餘時間,屬下未發現路姑娘與刺青人有任何聯系,公子讓查的那日,總體行動也并無蹊跷,唯獨一處引人生疑。”
“千問樓在世間各角都分布眼線,那間茶館有一夥計是我們的人,他稱路姑娘去的那日,說書先生登台前清過一次場,他們這些做雜活的也被清了出去,或許……路姑娘在那兒聽到了什麼。”
“我們分頭套過當日聽客們的話,就像無君說的,所有聽客都稱那場講的是容軒年。但耳聽為虛,事實究竟如何,依然不能下定論。”無天說着看了眼無君,發現他面露急色,有些猶豫要不要讓無君先說。
步擇清一聽容軒年就想翻白眼,不滿催促:“繼續說,在這兒停什麼停?”
“哦,”無天收斂心神,“那場說書的具體内容,屬下會帶人繼續打探。”
“此外,屬下拿路姑娘的畫像給各城各郡的線人看,竟……竟無一人識得她。”千問樓的線人都經過特殊訓練,即便做不到過目不忘,記性也決計不差,路明知身姿容貌又遠勝凡俗,按理說見過就應當記得。
“無一識得?”步擇清剔起眉梢,“那莫非她來自荒蠻之地?”
“不排除這個可能,”無天頓了頓,還是如實說,“其實……說無人識得也并不完全,屬下在沽甯城的線人稱,他在很小的時候,曾見過一位與路姑娘長相一模一樣的女子,巧的是,那女子也叫路明知。隻是……那位路姑娘在二十年前放火燒山,已與十三寨山匪同歸于盡了。”
步擇清右肘撐在案上,攥拳抵着下巴,良久才低聲玩笑道:“難不成,她還真是鬼變的?”
“繼續查!”他吩咐。
無天領命退下,臨走瞥見無君臉色似乎更難看了。
無天走後,步擇清兩指掐着山根,阖着眼問:“說吧,她又幹什麼了?”
“公子,路姑娘她……在湖畔邂逅了容軒年容公子,估計這會兒已經在附近茶樓飲兩壺了。”
“砰”一聲,步擇清重重拍在案上,别人的茶沒喝到,先震翻了自己的茶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