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6點,局裡的人準時下班回家補眠,為下周熬夜通宵做準備。
江言揉了揉酸痛的後頸,拿過搭在椅背上的淺藍色襯衫外套,邁着大步往樓梯口走。
市局上空已經是橘黃一片,大片大片的夕陽餘晖四處潑灑,濃墨重彩格外絢麗明亮。江言站在大門處的台階上,眯着眼睛往夕陽落下的地方看了眼。
“神愛世人,”他嘴唇微動,又低頭笑了笑:“希望世界和平。”
江言的車放在市局後院兒停車場,一輛普通的北京現代。現在正值下班高峰期,道路擁擠,他排在一衆車後面,耐心的等着一點點的往前挪。
“嗡嗡嗡”的炸街聲音蓦然在耳後方想起,他透過後視鏡看了眼,一群顔色鮮豔的機車正靈活的穿梭在一群笨重的甲殼蟲之間,以極快的速度往前方行駛。
為首一輛嚣張豔麗的紅色機車造型十分熟悉,哪怕車主身上那件黑色打底紅色愛心花紋的襯衫都是今天上午剛見過的。
他唇角扯了扯,心裡有些喟歎,遊手好閑的富二代果然是天生含着金勺子出生的,随随便便一件衣服的價格都是一個線人冒着生命危險傳遞消息的代價。
神愛世人,可世人得到的愛并不平等。
轟隆震天響的聲音越來越近,不過幾息的時間,一輛紅色的車影便擦着他車身滑過。弧度上揚的排氣筒噴着煙氣兒一路疾馳,将一衆甲殼蟲遠遠甩在身後。
不知道是不是江言的錯覺,他總覺的有一瞬間,季白透過摩托車上的反光鏡看了他一眼。
半個小時後,江言将車停在小區樓下,站在電梯口等電梯。
紅色數字從10、9、8、7一直不斷變化,直到1層時,他微微站直身子準備進入電梯。
電梯門打開,江言往前邁的動作卻猛然一頓,電梯裡出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長相中等,穿着黑色西裝,一副精英人士的打扮。女的一身紅色連衣裙,身材凹凸有緻,正親密的窩在男人懷裡。
他禮貌的往後退了一步,等兩人出電梯後,他才走了進去。
電梯裡一股甜甜的香水味,他右邊眉梢下意識的揚起,有些詫異看起來那麼性感的女人竟然噴這麼具有少女氣息的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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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8點,江言一踏上三樓最後一個階梯,就聞到一股濃郁的包子味。他右腳剛踏進辦公室,老王就朝他扔過來一袋包子:“老大,早餐。”
江言接過包子,笑了笑:“謝了。”
他打開塑料袋直接咬了一口,邊嚼邊問:“新人來了麼?”
“還沒呢,”錢哥咬了一大口包子,皮薄肉厚的好吃的差點讓他咬到舌頭,正巧皮上挂着一口肉,他趕緊低下頭一口吃進嘴裡,這才接着道:“聽說是正被局長帶着各個部門參觀呢。”
“被局長帶着?”江言兩三口解決一個包子,聞言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來了幾個實習生,臉這麼大?能讓張局親自帶着參觀。”
“張局大概是想表現一下他親政愛民,與我們下層階級勞動人民沒有隔閡的一面,”梁景元右手中指往上推了一下眼睛,漫不經心的回了句。
“景元,你剛剛的動作暴露了你說的話有多違心,”老王将盛包子的塑料袋扔到垃圾桶裡,一邊笑道:“說這話的時候用中指推眼睛,虧得張局不在這兒,要不然市局整幢樓的衛生你都要承包了。”
“張局不是學心理學的,”梁景元打開身前的筆記本,手指啪啪啪的在鍵盤上掃過,熟練的進入市局内網:“他不會明白我小動作的含義。”
“什麼含義?”梁景元話音落下,一道略有些蒼老低啞的聲音便在門邊響起來。帶着新人各個部門參觀的張局正巧來到刑偵部,聽了個話音的尾巴,便順口接了句。
江言率先轉頭往後看去,嘴邊要為梁景元打掩護的話在看到張局身邊的人後立即頓住,眼裡更是遮掩不住的驚訝。
幾乎是瞬間的事情,江言腦子裡已經轉了好幾圈,蓦然把季白昨天說的“下次見啊,江隊”聯系了起來。
季白穿着亞麻色的休閑褲,上身穿着白體恤外套着黑色格子衫,一頭半長的頭發蓬松又柔軟的垂着,膚色冷白如玉,臉頰精緻無暇,前幾次見面時那一臉嚣張又散漫的表情已經收了起來,乖巧的站在張局身後的模樣像是剛出學校的大學生。
錢哥看到季白也有些驚訝,伸着手指指着他顫抖着點了點:“你怎麼在這裡?”
張局沒從他話裡聽出兩人可能有的感情糾葛,反而一臉滿意欣喜的道:“你們認識?那太好了,我還怕季白來了這裡沒有個認識的人會有些不自在。既然你們認識,那就帶着季白快點融入我們市局這個大家庭,一起攜手為人民服務。”
錢哥看了眼那位裝的一臉溫順的大少爺,嘴張了半天,才啞着聲音道:“不不.....不是我跟他熟,是江隊跟他熟。”
張局“哦”了一聲,看向江言:“你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