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定的包間,季白被侍者引着進了屋時,兩人正在打牌,臉上都被貼了好幾張細條紙,看表情倒是比赢錢還興奮。
兩人見季白進來,還要拉着他一起打,季白拉開一旁的椅子坐下,搖了搖杯裡的白開水,笑着問:“确定要跟我打?”
他語氣明明清淡無波,眼裡還隐隐帶着笑意,但陳凡跟齊子宇卻是同時打了個哆嗦,立馬将牌給收了起來,扔到了一邊。
兩人對視一眼,都想到了同一件事兒。
去年跨年的時候,他們一群人拉着季白玩梭/哈,本想着他們一群人竄通作弊能将季爺赢的隻剩條底褲。結果那天,他們一群人都光着膀子出了屋,跟裸奔似的圍着酒店跑了一圈。
陳凡心有餘悸的還将撲克牌用餐巾紙給蓋上,免的待會萬一喝多了,腦子不長記性,又拉着季爺玩牌。他可不想再出去裸奔一圈,要不然家裡那位太上皇能打斷他的腿。
陳凡跟着季白玩了這麼多年,對他的口味自然清楚,早在他來之前便将菜給點好了。這會兒侍者看人齊了,直接把菜上了,然後便要退出包廂。季白看了眼菜色,對要走的侍者擺了擺手:“麻煩桌上的菜重新打包兩份,謝謝。”
等侍者走後,陳凡捏着筷子道:“季爺,你對市局那一大幫老爺們也太好了吧,這桌菜打包兩份也三四萬了。”
季白壓根兒沒把那點錢放在心上,挑了塊小羊排小心翼翼的咬了點試了試味道,覺的還不錯後,這才咬了一口:“中國式為人處世的道理,你爸沒教你麼。跟自己的同事打好關系,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麼。”
“别人這麼做正常,可你不一樣啊。”在陳凡眼裡,季白簡直就是神一樣的存在。不僅人長的好看,腦子也聰明。雖然大家都是纨绔富二代,但季白的層次明顯就比他們高,他一直都是拿季白當偶像看的:“以你的家世底蘊和能力,應該是他們上趕着巴結你才對,你丢給他們一點兒眼神,都是他們的榮幸。”
“真拿我當神仙了,”季白揶揄的看了他一眼:“陳凡,要不你回家跟你爸商量一下,也來市局打個醬油。”
季白說完,自己也挑了挑眉,忽然覺的這個提議挺好。陳凡跟在自己身邊這麼多年,他可以毫不猶豫的說,要是現在有人要砍自己,陳凡絕對是能沖上去為自己擋刀的朋友。
他平常雖然表現的少,但對于陳凡,他也是真的放在心上的。他也不想他這一輩子就這樣揮霍過去,了無志趣,混蕩一生。
季白看着他道:“去市局後,你就會發現,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有意義的事情。一條人命,一筆錢,甚至你在路上随手的一個幫助,遠比你想象的要重要。你這樣玩下去,也沒什麼意思。年紀越大,隻會越覺得空虛。”
陳凡摸摸脖子,有些勉強的打着商量:“季爺,你這不是為難我麼。家裡的産業我都不願意繼承,老闆的位子我都不要,我怎麼可能去給人家當小弟。”
“别的事兒,我不會管你,随你高興。但這件事兒,沒得商量。”季白喝了口礦泉水,一拍定音:“晚上我會給陳叔打電話,周一你就去報道。”
本來隻是吃頓飯,最後卻被恍恍惚惚的斷了好日子,被安排去打工。陳凡都有種天要塌的感覺,魂不守舍的坐在那裡出神,連季白跟齊子宇說了什麼都沒注意。
季白看着眼前白襯衫黑西褲的齊子宇,幾日未見,他身上似乎少了幾分浪蕩,内斂了很多。衣服也穿的規規矩矩,沒了資産階級腐敗的味道,整個人不說重生,也比以前沉穩可靠了一大截。
季白動作有些漫不經心,卻是一個不落的将碗裡的辣椒都給挑了出來,然後看着齊子宇道:“聽說,你最近進公司曆練了。”
“嗯。”齊子宇好看的臉上浮現幾絲勉強的笑意:“一個人經曆過挫折打擊後,總要認清現實,蛻變成長。”說這話時,他看了眼還在走神的陳凡,眼裡浮現一絲暗淡和羨慕:“我沒有他這麼幸運,一直有你們護着。”
陳凡是家裡的獨生子,自小受寵,不管出了什麼事兒家裡都會安排人解決。季白也是,雖然他從來沒有在他們這一群朋友裡表現出對陳凡的獨特,但大家都知道,陳凡若是真有事兒,季爺一定二話不說,先替他掃平道路。在青市,有家裡人和季白護着,陳凡就算在青市橫着走,也沒人敢對他指手畫腳。
所以他現在即使混,成天在酒色場所混着,有時也會跟個傻白甜一樣,對周圍的人完全不設防,一顆心依舊是紅豔豔的。
可他不是。
他看着是齊家受寵的大少爺,可到頭來竟然是為他人鋪路,做嫁衣。
齊家的人,巴不得他隻知道花錢享樂,這一生都是個廢物。這樣就沒有人能跟他們那個一直秘密養在國外的寶貝兒子争家産了。
齊子宇笑了笑,笑裡有苦澀有失落也有不甘和痛恨。
沒有靠山和傘的孩子,總要自己長大,成為自己的依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