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系安全帶的動作一頓,偏頭看他,目光認真嚴肅,像是一把即将要出鞘的絕世寶劍,終于要露出他的鋒芒:“你隻是個顧問,可以不用參與這些危險活動。”
季白系安全帶的動作倒是幹脆利落,扣好後還沖他挑了挑眉,行為頗嚣張挑釁:“第一次出警,當然得跟着去見見世面。”
江言雖然跟他剛認識不久,但對他的脾性卻也了解幾分。這位大少爺就是隻炸毛的貓,不能逆着他,隻能順着他的毛撸。要不然就算你拒絕他,他也總有辦法達成自己的目的,還會順便讓你不高興。
江言也懶得陪他折騰,示意他關好門後,便一腳踩下油門。
晚上将近3點,夜色漆黑,圓月高懸,偶爾有幾顆星星也是星光黯淡,不過幾秒又淹沒在一片烏雲之中。白天擁堵不堪的道路,現在已經空蕩蕩,隻有一排警車寂靜無聲的飛馳而過。
大奔裡,頭頂上的燈光柔和輕暖,在夜色的對比下,也不顯刺眼。空間内,除了排氣扇細小的幾乎可以忽略的聲音外,一片靜谧。有淡淡的無聲的緊張彌漫在兩人中間,像是一根被悄悄拉緊的弦,一點一點的在收縮,無形中緩慢的給人一股心理上的壓力。
江言目視前方,坐姿筆直,似乎完全将那股子張力屏蔽不見,一心一意的注視着前方的路況。季白則坐姿依舊懶散,靠在椅背上翹着二郎腿,嘴裡還叼着根兒不知道從哪摸出來的棒棒糖。偶爾,或者說五秒一間隔就要轉頭去看一眼江言,然後心滿意足的轉過頭,舔口棒棒糖。
次數多了,江言再裝作沒看見,就有些假了。趁着前方沒有車,道路空闊時,他看了眼後視鏡:“有事兒?”
“沒有。”季白這次正大光明的轉頭看他,眼睛跟長在他身上似的,轉都不轉。
“季大少爺,你這樣看着我,會讓我有種脊背發涼,毛骨悚然的感覺,麻煩将目光移移行麼。”
“那抱歉,”季白說的十分不走心,“我控制不住我的眼睛,他有他自己的想法,非要看你的。”
江言明智的閉了嘴,他隻擅長同犯人武力解決問題,不适合同秀才争論三尺之長。
江言不說話,季白便覺得沒意思,故意找話題跟他聊:“秦翊能将柯穎避開所有攝像頭的帶出小區,說明他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還有黃小繁被害那晚,如果兇手真的是他,那就不可能存在完美的不在場證明,一定有什麼線索是我們忽略掉的。”
江言眉頭微皺,想了想道:“技偵部和戶政科的還在查秦翊的資料,他的戶籍檔案太過幹淨,像是被人特意謄寫過一樣。”
“還有那晚他殺害黃小繁的手段太過殘忍血腥,身上不可能一點血液都不沾到。技偵部的人已經熬了兩個通宵,在找他毀滅衣服的證據。”
季白摸摸下巴,走若有所思的道:“還有,秦翊為什麼會把柯穎帶到這裡。這裡荒郊野嶺,地處偏僻,按照秦翊家裡的生活條件,他不像是能來這些地方的人。”
“見了人,或許就清楚了。”江言單手打着方向盤,看着前方一段泥路皺了皺眉。他們這會兒已經出了城,從公路上拐到了鄉間小路,沒有水泥鋪砌的道路自然坑坑窪窪,凹凸不平。他要是自己還沒事兒,關鍵是旁邊坐了位大少爺。他到現在都能清晰的想起上次季白跟着去青平村時,一路被颠簸的慘白臉色。
季白的眼睛本來就長在江言身上,即使剛剛低頭看了眼手機,可餘光還注意着他的動作,自然也感受到了他意味深長的視線。
他先往外看了眼,才秒懂的笑着開口:“江隊是看不起我麼,資産階級的車就算去過馬溝都能如履平地。”
說話間,大奔已經開進了泥路裡。江言本來做好了撫穩方向盤的準備,結果一路過去,大奔平坦的跟跑在高速公路上一樣,沒有半分晃蕩。
他彎了彎唇,似有感慨:“錢果然是個好東西。”
“不要羨慕,”季白沖他眨了眨眼睛,“你也會有的。”
“一個普通人拼死拼活掙個十幾萬或許還有可能,”江言沒看他,目光落在漆黑的看不清路的前方,語氣平淡:“可賺個幾百萬甚至幾千萬除非是走了狗屎運,中了彩票,要不然十輩子都沒有可能。”
“怎麼不可能,”季白歪頭看他,眼裡像是裝着無垠的星河,燦爛又深邃:“隻要你想要,我就可以給你。”
江言輕笑一聲:“不好意思,拒絕收受賄賂。”
那就以身抵債,季白這句話在嘴邊轉了轉,到底忍住沒說出來。現在還不是光明正大撩人的時機,總不能出師未捷,先把人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