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蘭驚醒,側身艱難地去摸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打給硝子。
“學姐,你有見到學長們嗎?他們在哪裡?我想找他們。”
電話那邊沉默良久,緩緩道:“五條在教室裡,夏油……他叛逃了。”
歐陽蘭跑到教室,沒找到人,踩着飛光在校園裡找了一圈,才在校門口看見五條悟和夜蛾。
“你腿怎麼好了?”五條悟驚訝,“你難道又……”
歐陽蘭打斷他:“夏油學長呢,怎麼回事?”
“還是我來說吧。”夜蛾歎氣,“夏油傑屠殺了整個枷場村的村民後叛逃,總監會已經下令要對他執行死刑。”
歐陽蘭震怒:“我不信!夏油學長那麼溫柔的人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她看向五條悟,希望能從他臉上找到這不過是惡作劇的佐證。
五條悟微微偏過頭不與她對視,臉上難過的神情不似作僞。
她伸手拽住了五條悟的衣領,罵道:“我不信你也不準信!夏油學長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我會調查清楚還夏油學長一個清白!”歐陽蘭松開五條悟,召喚出飛光,“夜蛾老師,出事的村子在哪個方向?”
夜蛾還想再勸:“歐陽,冷靜一點,夏油他……”
“我帶你去。”五條悟也下定決心,他長腿一邁,站上飛光,以超絕的平衡能力立在狹窄的劍身上,湛藍的眼睛無聲地催促她快些出發。
歐陽蘭放寬了飛光的面積,站在靠劍柄的位置駕駛,一飛沖天。
夜蛾清楚五條悟這一去,今夜的任務就沒人做了。
那又怎樣,他是他們的老師,必須為他們負責。
叛逃也好,曠工也好,總監會要是有什麼怨言,就由他來解決吧。
枷場村與外界隔着一重又一重山,若不是五條悟認識路,眼神又好,歐陽蘭都找不到地方。
村民們的屍體已經被清理幹淨,但血腥味濃濃重重,好似怨氣經久不散。
“再晚來兩天這裡就能長出一隻新的特級咒靈了。”五條悟不免咂舌,“竟然弄成這樣,看來傑真的很生氣啊。”
歐陽蘭掐着鼻子,有些後悔自己的沖動決定。
至少,應該帶個防臭面具的。
“肯定有什麼線索促使夏油學長下殺手。”歐陽蘭說,“我們在附近找找看吧。”
村子裡房屋不算多,有鬼手攀在門邊、窗沿、牆根,走近細看才知道是樹影。
牆是石塊混着水泥搭建而成,門是一塊削好的木闆,勉強用鐵絲穿出洞來做把手。内裡的陳設也很破舊,竈台邊上堆着撿來的樹枝,碗筷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上面的花紋有些暗沉。卧室裡的被褥上補丁一塊蓋着一塊,衣物整齊地碼在一個木頭做的矮架上,不過制作矮架的人手藝不好,四腳不平整隻能拿舊日曆墊墊。
在夏油傑到來之前,村裡的人一直過着拮據貧窮但是穩定的生活,完全符合他正論中的“弱者”。
走了一圈下來,歐陽蘭沒看出什麼,隻好問問五條悟的六眼有沒有看出端倪來。
“村民的家裡很幹淨,幾乎沒有咒力殘穢。”五條悟說,“傑在動手的時候他們是聚在一起的。”
“這能說明什麼?”
“說明傑也是臨時起意。”五條悟帶着歐陽蘭回到最開始的空地上,“他應該是說了類似于‘請大家到空地上來’之類的話,引導村民到這裡之後,放出咒靈開始殺戮。”
“原因呢?”
五條悟指了指面前的小路:“大概就在這裡了。”
小路被黑暗籠罩,即便月光清澈透亮也穿不過厚重的樹葉。歐陽蘭手搓了一個光源出來,這才看清小路盡頭還有一個泥做的小房子。
夜風吹過,她打了個哆嗦。
“五條學長,我開始害怕了。”她緊緊拽着五條悟的衣角,“走慢點嘛。”
“不就一棟房子,再可怕能有咒靈可怕?”五條悟嘴上損着,步伐卻配合地慢下來。
“你不懂。”歐陽蘭慫得理所當然,“咒靈我殺得死,可是鬼不行,我超怕黑黑的地方突然冒出一隻鬼來。”
“瞧你這出息。”
推開小房子的門,兩人都沉默了。
這裡并不是任何一位村民的居所,而是一座被打破的監牢。
黑、髒、臭。
腳下的泥土潮濕非常,隐約間還能聞到絲絲血氣,不敢想象被關在這裡的人遭受了多大的折磨。
五條悟彎腰從破損處鑽了進去,裡面太狹窄,歐陽蘭跟不進去,站在外面急得直跺腳。
“有兩個不一樣的咒力殘穢,很稀薄,再晚來一點就看不見了。”
他甚至還有心思觀察木牢門斷口的角度,分析模仿了一下夏油傑的動作。
“所以夏油學長是發現這裡的人虐待咒術師,才一怒之下殺了人。可是……”
成年咒術師根本不可能被這麼破的牢籠攔住。
但如果。
被關住的是還沒覺醒術式的小孩子呢?
“這就不奇怪了。”五條悟長長舒了口氣,“我就說嘛,傑不可能是那種濫殺無辜的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