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娴皇後從未想過自己有這麼丢臉的時候,居然被一個外男給氣暈了。
也許是地位使然,她早已忘了有人敢對她輕浮不遜。
端娴皇後臉上多了絲不快,隻是良好的修養讓她瞬間收斂了表情。
燕國的百姓都是她的子民,關耀亦在其中,她何必與子民計較,平白堕了胸懷。
“取文房四寶來。”
練字是她多年的愛好,每日清晨提筆已經養成習慣,除了鍛煉心性,亦可打發光陰。
過了一天一夜,嬷嬷對她的變化已經有了初步的适應,連性格都不同了,突然喜歡寫字又算得了什麼。
不多時,端娴皇後需要的筆墨紙硯就被取了過來。皆是嶄新的上品,一看便知從未使用過。
“王爺聽說郡主想練字,特意開了庫房找出了這些,希望郡主能用順手。”
端娴皇後撥弄了下簇白的筆毛:“舊的那些呢?”
搶着磨墨的丫鬟青甲鼓着眼睛道:“不是都被郡主拿出去送人了嗎?”
端娴皇後手頓了一下,問:“送給了誰?”
“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青甲搖頭:“郡主每個月都要獨自出府一趟,不讓我們跟着。”
端娴皇後眉毛皺了一下又快速松開,想到瑤樂向來不遵常禮,不由擔心她是不是在外面結交了不該結交的人,有沒有做出什麼糊塗事。
“常小少爺他們經常和郡主一塊兒玩,可能知道郡主将東西送給了何人。”猜到主子似乎又忘了事,丫鬟青乙提醒說:“哦,白小将軍也可能知道,有一回郡主照例不讓我們跟着出門,回來念叨說怎麼會遇到白小将軍。”
青乙口中的常小少爺是大理寺卿的小兒子,燕京著名的纨绔少年,端娴皇後對這類堕落不長進的世家子弟印象一直不佳,所以掠過了他,問:“是鎮北将軍府的白小将軍麼?”
青乙點頭:“是。”
端娴皇後便不再問了。
鎮北将軍府自從被奪了兵權後,這些年便沉寂了下來。京中貴婦避諱不願談及,她又在宮中,漸漸就聽不到鎮北将軍府的消息了。
端娴皇後以為自己會将那座沒落的府邸遺忘,可乍然間聽青乙提到白小将軍,卻發現自己對它一如從前記憶深刻,那些與太子妃、與鎮北将軍府敵對的日子一如從前清晰。
“好了,你們先下去,我單獨練會兒字。”
端娴皇後垂了垂眸子,擡筆沾飽墨,婉轉的筆鋒在紙上劃過,留下一道道端正秀麗的字迹。
練字練得是平心靜氣,端娴皇後揮去腦中多餘的想法,很快融入了其中。
在徹底撫平内心的那絲躁氣,漸入佳境時,耳旁卻闖入清脆的聲音。
“姐姐,你在寫什麼?”
雙胞胎世子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端娴皇後的身邊,挨着她好奇地問道。
端娴皇後驟然被打斷,筆尖滴落了濃墨,瞬間暈染了所寫的最後一字。
端娴皇後放下筆,正要将毀了的紙張揉扔掉,卻被兩人搶了過去。
“非學無以廣才,非志無以成學……呃……慢則不能……險……則不能……性……”
兩人撓頭,念不下去了。
端娴皇後見他們懵懂地向自己望來,忍不住皺了皺眉。
太子三歲就已經習千字,七歲就會做《策論》,而王府的兩位世子年已近十,卻連簡單的一段《誡子書》都認不全,可見忠王隻會縱寵子女,而耽于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