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蒼白的唇嚅動了兩下,半晌才道:“主子沒吩咐讓我打傘。”
宋驚落輕笑出聲:“這麼說,是我的錯了?”
她穿着張揚的紅裙,在潔白寂靜的大雪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他的眼睛被那抹耀眼的紅色吸引着,無論如何都挪不開。
“主子怎麼會錯呢?我隻是想表達,一切聽主子的吩咐,隻唯你一人馬首是瞻。”
“跟我進來。”宋驚落道。
說罷,她轉身走回自己的房間。
許見微慢慢挪動腳步,乖巧地跟在她身後。
她從箱子裡拿出一堆東西,擺在桌子上。
許見微上前查看了一番,有些驚訝地說道:“人.皮面具?”
“冀州認識你我的人太多了,不戴這個的話,很容易露餡兒的。”
許見微也曾學過人.皮面具的做法,所以他一看就知道,做這些面具的人手藝不凡。
“我聽說,這人.皮面具也分三六九等,最頂尖的易容師做出的面具,即便是仵作也看不出來,而且輕薄透氣,戴上沒有任何不适之感。
最重要的是,他們可以做到讓面具幾十年不腐不朽,甚至還能随着年齡的增長而變化。
這些面具雖不算頂尖,但怎麼說也是中上等,沒想到今日能在這裡得見。”
宋驚落道:“我也沒想到,你知道的還挺多。”
她笑着威脅:“你難道沒聽過一句話,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嗎?”
許見微近乎笃定地說:“你不會殺我的。”
“你未免太過自信了。”
“我并非是自信。我看得出來,主子外冷内熱,是個好人。”
宋驚落聞言嗤笑一聲,“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我從來不是什麼好人。”
他們二人戴上人.皮面具,穿上粗布衣裳,看上去終于像個平平無奇的普通百姓了。
剛走出房門,宋驚落也沒提前告訴他一聲,拎着許見微就上了屋頂。
許見微被屋頂的冷風吹着,一顆心砰砰直跳。他猝不及防地被拎上來,難免心有餘悸。
她的聲音傳到他耳中都變得模糊:“做好準備,别被吓出病來。”
這時候他意識到,這才隻是用來提醒他的前奏。
因為接下來,她又繼續拎着他飛檐走壁,直到出了宋府才停下來。
她的輕功怎麼也這麼好?
她還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說實話,她這副樣子的确不像将軍府裡養尊處優的小姐,倒像是精心培養過的殺手和刺客。
若不是提前調查過,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碰到假的宋府二小姐了。
宋驚落既學武功又學跳舞,體态輕盈,輕功自然差不到哪去。
她曾經最引以為傲的就是這身輕功,因為它,她潛入皇宮都像進自己家一樣。
前世她輕功的境界,也就隻差不能在水中站立行走了。
她現在腿上有舊疾,所以隻能發揮以往的七成。
她力氣不大,帶着許見微,多少還是有些吃力的。
她的手臂已經微微發抖,面上卻依然雲淡風輕,還勉強自己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你還挺輕的嘛。”
心裡卻說:明明看着挺瘦的,拎起來竟然這麼重!!
許見微在寒風中瑟縮了一下,又飛快地瞥了她的胳膊一眼,問道:“主子,你還好嗎?”
她隻能在背地裡咬牙切齒:“挺、挺好的,好的不能再好了。”
許見微輕笑兩聲,沒有說話。
沉默半晌,他好整以暇地問:“是不是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夫妻了?”
宋驚落一本正經地糾正他:“隻是假扮的。”
許見微站在檐下,周身不受雪霜的侵染,他用無辜又緊張的眼神看她:“是假扮的,但總要演得真一些吧。既然如此,主子離我那麼遠做什麼?”
宋驚落此時至少離他有三丈遠,别說是夫妻,旁人甚至以為他們不認識。
“主子為何總是避我如蛇蠍?若主子當真不信我,我也定不會死纏爛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