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肉的調味亦十分清爽,肉應是取用了豬上頸,脆彈爽口,微微帶着回甘,很是可口。
她一邊也觀察裴臻的喜好,替他夾了些菜。
二人安靜地用完了這餐飯。
飯後,裴臻提出與阿玉一道散步消食,帶阿玉逛遍了東宮大大小小的景緻,又回到原點附近。
在一座顯貴遠勝松風閣的宮殿前,裴臻停下腳步,對阿玉道:“松風閣離孤遠了些,也小了些,往後你便搬到栖鸾殿,孤再多撥些宮侍給你。”
“殿下,妾身如何當得殿下厚愛。”這座宮殿的華美程度與名字中的意味,根本不是她敢應接的。
阿玉又想到用膳前應绮同她說的,裴臻将她晉為昭訓的事,心下十分不安。
“孤說你當得,便當得。孤送出去的東西,不會收回。”裴臻淡淡道,視線往下,找尋她眼中的掙紮。
阿玉的抗拒、失落、驚訝,以及掙紮,種種情緒,對他來說,都是喂養他心頭惡壤最好的甘霖。
誰讓你遇上了孤呢?他心中毫無負擔,太平日子過久了,總要找些樂趣。
“……是。”而阿玉的心中則是百轉千回,她覺得裴臻的目光有如實質,将她貧瘠的内心看得一覽無餘。
他像可望不可及的瑤台明月,她本沒什麼可以匹配得上他的地方。
“好了,怎麼還不開心?”裴臻頗為寵溺地捏了捏阿玉挺秀的鼻尖,接着又道:“昨晚累你一夜,孤十分不忍。栖鸾殿的側殿中修了暖池,對松散筋骨很有效用,現下孤無事,可一同前去泡浴。”
栖鸾殿的側殿比松風閣的整個院子都要大,暖池下方燒着地龍,此時騰騰冒着熱氣,恍若仙境。
昨夜交頸糾纏的昏暗間,裴臻便想着,若是在白日,他就能将她的所有神态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于是他一回來就叫人将栖鸾殿打掃幹淨,燒好暖池下的地龍,隻待阿玉醒來。
“今日衣飾繁瑣,勞煩玉兒替孤寬衣了。”裴臻展開雙臂。
“是。”阿玉上前,替他寬解腰間玉帶。
她的身量于女子間不算矮,在裴臻面前卻顯得不夠看了,頭頂隻勉強超過他的肩膀一點點。
外袍、裡衣依次褪去,裴臻寬闊的胸膛全然展露在她面前,光潔如玉、線條流暢,昂藏着力量。
阿玉側過頭不敢看他。
“昨夜不是都看過了麼,怎麼還這般害羞?”裴臻明知故問。
“殿下,晚間與白日,是不一樣的……”阿玉語氣開始有些吞吞吐吐。
四周水汽蒸騰,也不知是因為熱還是羞的,她的面頰绯紅一片。
“那看來往後得多試試白日。”裴臻低頭看着她,鳳眸中神色晦暗不明,若阿玉此時擡頭,便會明白,這是同昨夜榻上一般無二的眼神。
“殿,殿下……”阿玉更覺得嘴巴打結。
“逗你的。”裴臻輕笑道。
神仙一般的殿下,竟也會開這樣不着調的玩笑嗎?阿玉松了口氣,将疑惑在心中默念。
“玉兒,擡頭看着孤。”
裴臻俯身在阿玉的耳畔道,執起她的一隻手。
“是。”耳畔的呼吸比水汽還要灼熱幾分,阿玉聽命擡頭,繼而右手被帶向他的亵褲。
……
“玉兒,你不下來嗎?”裴臻站在暖池中,深深地望着岸上的阿玉。
方才阿玉替裴臻褪盡衣衫,在他的命令下看着他沿台階步入暖池,而自己卻穿戴完好的站在岸上。
“殿下可否背過身去?”阿玉咬咬牙,鼓起勇氣問道。
“你覺得呢?”霧氣缭繞間,裴臻笑容玩味,卻又讓人看不真切。
“自然是萬萬不可的。”他自問自答。
……
這果然不是一場普通的共浴。
阿玉趴在岩壁上,止不住地喘息。
“玉兒,孤的好玉兒。”裴臻自身後緊緊環着她。
大汗淋漓。
故而才要泡了又泡,洗了又洗。
暖池中的潺潺水聲持續了快一個時辰,裴臻才将阿玉抱出岸上。
簡單地用澡巾為彼此裹住身子,他穿着木屐把人抱到寝殿。
“玉兒,你好好休息,今晚孤便不陪你用膳了。”裴臻将阿玉放至床榻,好生蓋上被子。
阿玉無力應答,縮在被中點了點頭。
說是泡暖池松散筋骨,實際上她的筋骨又被狠狠勞作了一番。
裴臻低頭親了親她仍紅着到面頰:“孤走了。”
“嗯……”
難得沒有“恭送殿下”,裴臻很滿意。
裴臻走後,阿玉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了半天,忽而想要一件要緊事。
入東宮前,皇後派來教習的林嬷嬷曾同她說過,後宮妃妾最重要的就是替皇家開枝散葉,主君往往也不會讓喜愛的妾室用避子湯。
可若在正妻進門前就先有了庶出子女,與主君而言無傷大雅,于妾室而言,或許并非幸事。
阿玉遲來地意識到,這兩日,裴臻都未給她服用過避子湯。
***
裴臻換了身衣服,回到書房處理政務。
直到夕陽落下,昨日被定下“死期”的李湛才垂頭喪臉地前來複命。
“殿下,那老東西犟得很,今日還是沒招。”李湛挫敗道。
他額頭冒着冷汗,等待裴臻對他的審判。
裴臻不發一語,修長勻稱的手執着羊毫,在一些承安帝不願批閱的奏章旁附上批注。
殿下該會真要送他去充軍吧?李湛悄悄擡頭,小心地瞅了瞅裴臻的神色。
他接着開口補充:“我将一名死刑犯的小指切下送到他面前,謊騙是他家幼子的,我觀他神情似有松動,我覺得,他或許快松口了。”
“孤今日心情好,免了你的充軍,明日若再審不出,便是你娘來了也沒用。”裴臻手中未停,涼涼道。
“多謝殿下寬宥。”李湛如蒙大赦,卻記吃不記打,接着又道:“殿下,沈阿兄是不是要回來了?”
“怎麼,你想等他這次回來,随他一道回西北?”裴臻問。
“殿下,您就繞過我吧,我若是去西北,怕是不出三天就要被平西侯家的那頭母老虎打死。”
李湛面有戚戚,他是在曲城金玉堆中長大的公子哥,替裴臻辦辦差、捉捉人還成,真刀實槍的軍營,他是絕對待不下去一點的。
“滾吧。”裴臻懶得再理他,驅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