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活着的仇人不多,能在東宮護衛眼皮底下行動的也隻有承安帝的血隐衛,但承安帝隻對沈家始終抱有敵意,沒有理由繞這麼大彎對付一個出身不顯的承徽。
齊國太子?擄走他的寵妃威脅他?想到這處,對上隻有身量高挑之人才有的足迹,他的心中有了斷論——
賊人十有八九便是那名暗衛搜尋多日無果的神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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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二樓窗戶躍出芙蓉堂的時候,黑衣人單手捂住阿玉的嘴,另一隻手撈住她的腰,快步流星卻又不留痕迹地帶着她離開。
風聲在耳畔疾行,阿玉瞪圓雙眼,一面感到害怕,一面在心中感歎:此人當真是身輕如燕,足間點在房檐上竟未發出一點聲響。
剛上屋檐地時候,她面部朝下甚至能看到底下的東宮護衛,但因黑衣人速度過快,這些人也都成了殘影。
莫非這就是話本子上說過的輕功?好生厲害。
想到這,她不由在心中搖頭,分明是大難臨頭,怎麼還誇起賊人了?
遠離芙蓉堂後,阿玉被帶到一處安靜的民巷的背後,那裡停着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
黑衣人卸下蒙面,将她帶上馬車,終于松開捂住她嘴巴的手。
對坐在馬車上,阿玉看清楚了他的臉。
此人面容清隽、朗目疏眉,光看面容完全不像習武之人,氣質幹淨,周身圍繞着書卷氣。
阿玉認出他是齊國太子的護衛,此前他們也在宮外見過的,那日裴臻還因為他心有不快。
摸不清此人意欲何為,阿玉不敢随意開口,她可聽說過,有的人擄人不圖财不圖色,隻為殺人爽快。
雖然這個人看起來确實不像十惡不赦的狂徒,可單擄走她這一樁事,便注定了對方并非善類。
馬車上隻有他們二人,阿玉急促的心跳聲顯得格外清晰。
“姑娘不要害怕,我沒有惡意。”彼此沉默了良久,黑衣人終于率先開口,依舊是沙啞間雜着清亮的奇特聲音。
阿玉腹诽,又偷看她換衣裳,又将她擄走,還說不是惡人?
“姑娘,某有一事需要同姑娘确認,确認完會将姑娘原模原樣地送還。”那人繼續開口。
“你,你要将我帶到何處?”阿玉終于忍不住開口問。
“曲城郊外的一處私宅。”對方面上揚起淺淺的笑意。
“真的會将我原模原樣送回來?”見他的确沒有為難,阿玉接着确認,末了還補充道:“我夫君很兇的,你要是對我下手,他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放完狠話,阿玉又有點怕,心想完了她沖動了,這樣會不會反而惹惱他?
擔心的事并未發生,那人面色如常地問:“你很怕他?”
阿玉微怔,卻不欲與陌生人剖析心事,否定道:“沒有,他對我很好。”
“可他前不久娶了正妃,辜負了你。”對面斂卻笑意,淡淡道。
“可是男子本就可以擁有妻妾衆人,不算辜負。”雖然心底并不認可,但這也是事實,阿玉垂下眼眸。
“是麼?”他未置可否。
“你也是男子,倘若你有妻有妾,你在娶妻時也會覺得對不起妾室?”阿玉問。
聞言他卻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盯着她認真道:“某将來不會娶妻,也不會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