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廷尉心頭震蕩,卻也隻能應聲。
廷尉領命走後,守在太微宮門口的禁衛結隊出發之際,夏覃帶着軍醫苗放匆匆趕來。
夏覃平日當值的地方離承安帝很近,是以他們與章太醫幾乎同時來到太微宮。
小太監隔着門欄向内傳話,承安帝隻放離夏覃與苗放進來。
一進内室,見着承安帝幾乎是行将就木的模樣,夏覃心中大驚,當即跪下:“陛下,您這是怎麼了?”
而後他向苗放使了個顔色,苗放會意,上前替承安帝診脈。
苗放将手搭在承安帝的脈上神色凝重,夏覃趁此問一旁侍奉的太監:“你們師父呢?”
他還不知道趙延的事,小太監目光閃躲道:“小,小延子被陛下關進了诏獄,現在又打傷禁衛,越了獄……”
不等夏覃皺眉接着拷問,承安帝又咳了幾聲,上氣不接下氣道:“這幾日都是趙延貼身侍奉朕,朕懷疑,他給朕下了毒……”
突如其來的信息量過于龐大,饒是夏覃也驚了驚,他面帶猶疑道:“陛下,趙延竟然會武?”
“你也想不到吧,他可真是瞞過了所有人。”承安帝緩緩道,渾濁的瞳孔中閃過一絲狠厲:“一會你也去,我要你親自替我将他淩遲。”
被深深信任了許多年的人辜負,承安帝此時對趙延的憎恨甚至淩駕在了從前對沈家的之上。
夏覃向來對承安帝有求必應,此時苗飯也在反複确認下對承安帝對症狀有了診斷。
他撩開衣袍跪下,冷汗自額角順着鬓邊滑落:“回陛下,您确實有中毒的症狀,并且……此毒,此毒……”
“說,朕到底怎麼回事?”承安帝見他如此,心口再度抽抽地疼起來,他顫抖道:“還有救嗎?”
“陛下……”苗放将頭磕下,埋首在地上道:“陛下,此毒已叫您病入膏肓……”
心仿佛從懸崖狠狠墜落下去,承安帝閉上眼睛,面色慘白。
“朕英明一世,未想卻栽在趙延身上……”
承安帝唯獨信任趙延與血隐衛,過口的東西都會經過他們的排查,宋仁的丹藥也是經過了苗放的檢查與試藥。
這幾日與趙延日日朝夕相處,所有入口之物都經過了他手,想來隻有他有機會下毒。
“朕還有多久?”胸.口起伏不定,承安帝重新睜開眼,垂眸向仍匍伏在地的苗放。
“最多,十日……”苗放顫聲道。
話落,未等承安帝絕望,門外再次吵嚷起來,是齊軍壓境的軍報傳來了。
被兵部尚書李準派來的城衛在承安帝的要求下,在門外當衆複述齊軍的叫嚣。
承安帝氣得再度口吐黑血,夏覃亦跪了下來:“陛下,齊國小兒如此狂妄,請陛下下旨出兵。”
“出兵……”承安帝唇間浮現出一抹古怪的笑容,接着道:“朕都要龍馭賓天了,還出什麼兵?”
“陛下!”夏覃不敢置信地望着承安帝,首次對自己一直以來地效命起了懷疑。
“怎麼,你也要像趙延一樣背叛朕?”承安帝深吸口氣,死死地盯住夏覃。
夏覃低頭:“臣不敢,隻是太子殿下還在路上,陛下何不與殿下裡應外合?”
“太子……”承安帝冷哼,目光怨毒:“他也是個廢物,叫齊軍耍得團團轉!”
“陛下……”
夏覃還想再勸,卻被承安帝打斷:“看來是老天都不讓他順利即位,朕活不長了,讓他自己與慕容慎鬥去吧,朕好不了,他也别想好過……”
說着,承安帝黑氣湧現的眉宇間升騰起無窮的戾氣,他對夏覃招了招手:“你,讓血隐衛派人将孫側妃給朕拿來……”
“再吩咐下去,替朕準備些火油帶來太微宮,記住了,分量要足……”
“所有後妃,都不許踏出太微宮半步。”
“至于太子妃,事情辦完後你帶她與朕一起離開。”
承安帝一句一句緩緩地說着令内室所有人都不寒而栗的話語,夏覃隐隐猜到他的打算,不确定地問道:“太後,也算在裡面嗎?”
承安帝毫不在意地點頭:“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