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如他所言,車廂簾子被掀起,衛風手中的短劍已然橫在承安帝的脖頸上。
“回太微宮。”他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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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嚴鳳霄走在最前頭,宿明洲放慢腳步與衛林等人一道跟在後面,盡職地充當護衛。
隻是還未走出太微宮幾步路,嚴鳳霄就忽而停下踏在房檐上的腳步。
阿玉趴在宿明洲的肩頭,也看到這輛平平無奇的,往她們的方向駕來的馬車,眸光閃過驚詫。
這車怎麼也不像是會出現在宮中的制式,難道是承安帝逃跑時用的,可這方向不對啊?很快,馬車停下,車簾從裡面撩開,回答了阿玉的疑惑。
“我的槍帶來了嗎?”見到衛風,嚴鳳霄隻說了這一句。
“铮”的一聲破空,衛風将另一隻上緊握的長槍擲出,釘在嚴鳳霄所在的牆頭下牆壁中間的位置。
嚴鳳霄不廢話,從牆頭躍下。
她的足尖先點上牢牢插.在牆壁上的槍杆,而後落入平地、拔出長槍。
長槍被她反手握在身後,額發随跳躍微微拂動,整個人呈現出一股銳不可當的氣質,怎麼看怎麼英姿勃發。
不知是不是刻意,宿明洲方才停下腳步時往旁邊挪動了兩步,阿玉能看到嚴鳳霄的整個側影。
拿到槍的阿鳳,和平日裡看着不太一樣,如旭日般耀眼。阿玉由衷地為她高興。
而後東宮暗衛也不遑多讓,紛紛也落入平地,與血隐衛對峙。
宋喆額頭冒汗,他當然認識太子妃,也知頂頭上司便是被派去接太子妃去了,可此時的情境還有什麼難理解的,這衛風怕就是聽了太子妃的命令行的事。
“太子妃這是何意?平西侯也想造反嗎?”宋喆時刻關注着仍被挾持的承安帝,語氣艱澀道。
“你,你……”承安帝看清了嚴鳳霄的臉與槍,卻因驚吓過度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站在你們面前的是我。”嚴鳳霄淡淡地回應宋喆的問題,而後一步步往前。
血隐衛想要拿下她,卻再度被承安帝脖前的短刀勸退,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她走向他們的包圍圈。
“你怎麼不下去?我可以待在牆上。”地面上劍拔弩張,阿玉的心砰砰跳着,小聲對宿明洲說。
“我覺得,暫時還不需要我。”這次宿明洲回應的極快。
“動手。”地上忽而傳來一聲氣沉丹田的喝令,隻見嚴鳳霄向後邁步,橫槍掃向圍着她的一排血隐衛的脖頸。
暗衛也聽令随之而動,與血隐衛混戰成一團。
血花噴濺,阿玉的目光時刻注意着人群中半大着肚子的女子,心跳如鼓擂。
約莫過了一刻,兵器相撞的聲音停下,嚴鳳霄站在一地屍體旁,回頭往阿玉的方向咧出一個笑臉。
她的面上猶沾着旁人的血迹,笑容依然燦若明霞。
勝了。
衛風将苗放五花大綁,從馬車上踢下去,而後松開挾制在承安帝的短刀。
小太監在他的冷硬的眼神下,瑟瑟發抖地自己下了馬車。
不等承安帝緩和,嚴鳳霄立即将槍往前一挑,直接就着承安帝的衣領将他挑下來。
“嚴,嚴氏……朕待你不薄,你這是要做什麼?”承安帝被臂力驚人的嚴鳳霄挑在半空中,上氣不接下氣道。
嚴鳳霄冷冷地注視着顯然垂死的承安帝,緩緩道:“陛下,昔日你贈忠臣良将一杯毒酒,今日我來,向你讨一封罪己诏。”
“咚”的一聲,嚴鳳霄松開槍尖,承安帝跌落跪坐在地上,恥骨傳來劇烈的疼痛,他哀戚的叫喚起來。
無視他的慘叫,嚴鳳霄從袖中掏出空白诏書與筆墨,擲于承安帝眼前:“寫,朕裴敏,為政庸碌無為,搜刮民脂,殘害忠良。”
見承安帝未有動靜,衛風也從車廂内跳下來,踢了他一腳,抓住他的手往空白诏書上按。
嚴鳳霄念一句,衛風按着他的手寫一句。
“愧為人君,今來罪己。”
風停,所有人都安靜地注視着屍海中央的三人。
四方寂靜無聲,隻餘嚴鳳霄不帶感情的話語與承安帝掙紮的哀嚎。
最後一筆完成,落下印玺,嚴鳳霄給了衛風一個眼神,衛風會意,掏出準備好的捆繩,将承安帝整個人捆成蟬蛹,令他不得動彈分毫。
承安帝喘不過氣來,卻忽而對着嚴鳳霄瞪大雙眼。
火光朝這裡湧來,他看見了本該葬身于火海中的女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