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真不巧,兩人剛到,那馬車早已跑出二裡地,不見蹤影。
陸星璇望着飛起的塵土一時無言。
“敢問閣下的馬車何時走?”餘寄走上去作揖詢問。
隻見那馬車夫擦了擦鼻子,道:“還有兩日吧。”
“不過。”馬車夫上下打量二人,“趕考的舉子吧?”
陸星璇下意識走上去給他看火牌,不料對方看都不打算看,道:“二人氣質非凡,不用看我都知道。”
“隻是我們也有規定,每隔兩日才能走一輛馬車,你看那馬車才剛走。”說着還偷偷看二人的神色。
陸星璇:“明白。”
“是嗎?”餘寄插嘴,慢條斯理道:“聖上惜才,所以才安排你們送舉子入京,從未對這時間有過任何安排。”
“這份活計是不好幹嗎?”
餘寄一道眼神落在他身上,笑意未達眼底,叫人看得毛骨悚然。
馬車夫來了氣,“你知道我是誰嗎?别以為是個舉子我就怕你,我可告訴你,這死在路上的舉子可不少啊。”
他看這兩人雖說長得高,可這讀書人向來手無縛雞之力,完全抵不過他,就算活下來了,上面的人肯定不會幫他們。
“哦?”餘寄走上前,雙手環抱,步步緊逼那馬車夫,直到馬車夫後背被馬車抵住,顫抖聲音道:“你想幹什麼?不想活了是吧!”
“咔嚓。”
又是一陣掉地的聲音,陸星璇才發現馬車夫昏倒在地。
她倒沒那麼有善心,這馬車夫一看就覺得她們好欺負,才出此下策,沒想到踢到鋼闆了吧。
不過有了這小子,确實爽,有氣直接出,還不會髒了自己手,陸星璇樂在其中。
“别傻站在那。”餘寄扭過頭,看着陸星璇沒藏住的奸笑,滿臉黑線道:“把東西都搬上去。”
“哦。”陸星璇走到他身邊,忽然開口:“你會開馬車嗎?”
回應她的隻有風聲。
“?”陸星璇不可置信道:“你不會開把他弄暈幹嘛?”
“你……不會開嗎?”餘寄瞪大眼睛,有些氣笑。
“我,農門舉子,怎麼可能坐得起這種東西。”陸星璇張口瞎說。
餘寄舌尖抵着虎牙,一時無語,而那雙看向她的眼睛像是在控訴她瞎說。
陸星璇默默移開眼睛,明明從未見過,幹嘛不相信我的話。
“行。”餘寄翻身上馬,陸星璇忙地登上馬車,還不忘道:“這不會開嗎?”
“我!你。”餘寄翻了個大白眼,“駕!”
“你知道路線嗎?”
“閉嘴。”
塵埃再度揚起,地平線吞噬着餘晖,林間倦鳥在馬蹄聲中鳴叫。
直到最後一聲嘶鳴落下,林子歸于平靜。
……
木頭燒成碳的味道湧入陸星璇鼻腔,她搗鼓了下烤着的山雞,随後放下木棍,看起書來。
“咳咳。”
陸星璇警覺,“你感冒了?”說着就要伸手去摸他的額頭。
餘寄微微偏頭,錯開對方的手,悶聲道:“還好,能抗。”
“吃了吧。”陸星璇翻出藥,塞給他,“感冒了也不知道說一聲,跟個傻子一樣。”
看到對方投來的眼神,陸星璇理直氣壯道:“我又沒說錯,快些養好身體,明日還需要你趕路呢。”
也許是生病沒力,平日裡要怼她兩句的餘寄隻是安靜地吃下藥,弄得陸星璇有些不太習慣。
以前的陸星璇向來話不算多,可在和朋友家人相處久後,說話的欲望也多了不少。
而在獨自趕考的路上,她頭一次覺得憋得慌,那種整個世界就隻有蟲子和她的腳步聲的感覺,實在不想多體驗一秒。
好在有餘寄。
就算對方開頭差點要殺了她,但她也還了回來。
陸星璇心虛地看了眼餘寄,什麼路遇山匪推他出去這種除外,頂多也就隻有他在前面探路,自己在後面跟着,一遇到獵人下的機關,餘寄都第一個中招。
隻是她的手法算不上光明磊落,畢竟二人武力相當,要是打起來也隻有兩敗俱傷的場面,她可不想死在這荒無人煙之地。
她又看了眼山雞,不得不感歎有時候他還是很有用的,在他的手下,本就肉質鮮美的山雞更是香味四溢。
“那個,我有個問題。”陸星璇借着對方生病,大着膽子問出這些時日一直困惑她的問題。
跳躍的火焰對面,餘寄微微點頭。
“為什麼和你一同趕考,這山匪就多了?我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卻沒遇見過?”
暫且不說殺了個舉子這些山匪下場如何,在葭州府這地界内,知府向來都會令人剿匪,以免傷了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