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要曝光陳魚禮的郵件絲毫沒有打亂胡書曾的計劃，章敏月打電話向他彙報這件事的時候，他甚至隻是着急自己調查的這條線會不會進展太慢：“那我現在要先去找楊新，可不能落後你們太多了。”

章敏月看了一眼天色，有些着急：“你再喊個人跟你一起吧！大晚上你眼睛又看不見！”

胡書曾一聽就不樂意了：“我另一隻眼睛好着呢，小兔崽子可别咒我。”

章敏月揶揄道：“那你要小心，千萬别亂來，你可不比當年了，你現在最重要的不是你的腿，是你的腦子。”

……真是和當年一樣說話針針見血字字誅心，胡書曾挂斷電話自顧自哼唧了一聲，心裡将章敏月從上到下打趣了一遍。

他想跟章敏月開開玩笑，讓她放松一點，郵件的發送不是她的錯；對方要給章敏月下套，是防不勝防的，他不希望章敏月一直糾結這件事而影響後面的工作。希望剛剛的對話确實是有些用的。

雖然已經這麼晚了，但是因為他是胡書曾，所以還是很快就通過了探視的申請。

一個說不上多麼賊眉鼠眼的家夥被獄警帶了過來。他的背微微佝偻着，很小心翼翼地坐在胡書曾的對面；眼睛很小，睜着也像是閉着一樣，胖胖圓圓的臉，嘴唇上方有兩行要長不長的胡茬。

“楊新，不用緊張，我們就聊聊天。”

“警官你可真會說笑，跟我們哪能用上聊天這個詞。”楊新微微垂着頭，臉上咧着假笑的弧度。

“聊聊蛇哥。”

楊新倏地擡起頭：“人不是我殺的，還有很多人，他們一起接了那個任務，我還沒動手，我都沒能闖進石大海的家裡，所以這件事跟我真沒關系！”

胡書曾心裡發笑，原來是個膽子這麼小的人，啥話還沒問，就招了一半。

“不僅僅是石大海的事情。”

“……不是那件事……那，那就是那個會所的事情吧？我，我就接了那一個任務，我再也不敢接第二次，那地方真的很邪門！該說的我都說了，我真的有在好好改造，我還有三個月就能出獄了，我，我真的很聽話，我出來之後保證再也不打架鬥毆販毒，我，我要做一個正直善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胡書曾努努嘴：“嗯好，态度不錯，看好你……你還有三個月是吧，我們好好聊天，聊得好呢，我還能幫你申請再減點刑，你還能提早出去。”

楊新一聽，精神抖擻：“警官您人真好，簡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好好好，我一定好好配合，絕對不辜負您！”

胡書曾：“好，那你跟我說一說蛇哥要你交易的那個地方，具體在哪？”

楊新有點犯難：“具體我其實不知道，我不知道那個地方叫什麼，那條巷子七拐八繞的，地圖上也沒标注，我是從舊瓦壇街裡走過去的，當時我接了一個電話，是對面一步一步引導我往那裡走的，我到了之後想用手機定下位，但是那裡沒信号。”

胡書曾搖搖頭：“但你白天去過，你說你白天找到過，卻沒看到那個小會所。”

楊新：“是，我是按照印象中他引導我拐的路白天的時候走過一遍，我找到了，但不影響我不知道叫什麼，我白天一直拿着手機導航走，走到一半導航就失靈了，那地方信号弱，導航跟不上。”

胡書曾了然：“那你能畫出來嗎？”

楊新：“不好畫，但是我再帶你走一次我應該還記得路……”

胡書曾：“你想讓我申請你的提前假釋？”

楊新大愕：“沒有沒有，我沒有這樣的肖想，三個月後我就出來了，我就能帶你去了嘛。”

胡書曾笑得意味深長：“但你賭我等不了你三個月，我這個時候來找你就證明這件事我必須盡快确認……小子，你收拾一下，明天我來接你。”隻需要借半天，半天就還回來。

沒有說任何告别語，胡書曾站起來就往外面走，楊新茫然地咀嚼着胡書曾留下的話，慢慢地終于嚼出了點興奮的甜味：“我，我是不是明天，明天能跟着警官你出任務啊！”

但是胡書曾并沒有回楊新，胡書曾已經消失在門後了，楊新整個人都懵懵的，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一個晚上就能把自己撈出去，這個警官一定來頭很大！一定要好好表現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