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魇陣法制造的夢境是基于你靈魂中畏懼的那部分經曆，投射出來，以魂火的燃燒為源泉，形成真實的空間，”項琪在楚漾意識中解釋道，“或者說，不隻是恐懼，而是在你靈魂深處刻下烙印的事物。魂魇陣法制造的夢境為了将靈魂囚困其中，捏造出的一切虛無都是為了剝奪你的真實意志，讓情緒傾瀉而出，汲取魂火。”

“魂火殆盡，人之将滅。”

“魂魇陣法将引誘之陷阱之中，所為、所圖就是剝離你的魂魄，吞食魂火，是要你的性命。”

項琪聲音沉下來，從楚漾的意識深處傳來。

楚漾立在原處，身旁仍然是荒蕪一片，黑霧缭繞，辨不清方向。

唯他一人。

“那隻是我的夢境？”楚漾的心中隐約升起一絲的不安，心緒迷亂了一瞬，“夢中的楚天驕是魂魇陣法根據我的靈魂烙印模拟生成的？”

“怎麼可能！我從未見過那般的楚天驕。即使是要他被碾作塵埃，也是直切頸項，要他的性命，怎麼會害他堕落成魔？”

楚漾情緒忽地激動起來，眉眼生出悔恨之意，眼底迷亂無措，好似不像他。

“楚漾！”項琪急促有力地叫喊他，這才把他從因魂魇夢境陷入的迷惘中喚醒，她語音低沉，“你入魇了。”

“不過是夢境。怎麼可能是真的呢？”

“那魂魇陣法是世上少有的針對靈魂脆弱之處攻擊的陣法，此陣法既出，必定要啟陣者祭奠魂魄，陰毒至極。此陣法狡猾毒辣，能夠逃離此處陣法的人也寥寥無幾，更何況是你。”

項琪頓了頓，“不過是因着你為楚天驕而被陣法所迷，故而因此布下多重迷陣罷了。”

“不會……”楚漾嘴唇嗫嚅，他心下怅惘，像是錯落了什麼本應該擁有的東西一般，“我心中所恐懼的是什麼？”

意識一片沉寂。

空留下隻言片語。

“楚漾，你忘了自己該幹些什麼。”

楚天驕并不在此處，自己也并未從魂魇陣法中逃脫。

難道破解魂魇陣法的關鍵并不是從夢境中醒來嗎？

楚漾指尖發涼，心際卻灼熱一片。

雙手蜷縮成拳，他雙眼半阖，若有所思。

他是否錯漏了些什麼？

難道此處就是真實嗎？

真僞難辨，虛實不明，這或許才是魂魇陣法的可怕之處。

讓人無法相信自己身處何方，疑窦叢生，便是在劫難逃。

也許他根本從未蘇醒，這裡仍然是尚未消解的迷障。

也許他早已醒來，雙眸所視皆為幻象。

楚漾擡起頭，雙眸緊閉，右手食指輕拂眉間，指尖金光迸起，靈力湧出。

他喉間輕歎，清虛門曾經的廢物楚漾，也是曾滿懷希冀、妄圖憑借努力彌補天賦的糊塗蛋。

所以，他也曾遍求修仙之道。

比如，花盡苦心積攢的靈石去上那一堂陣法課。

最基礎的陣法，以靈力為源，用筆起符，借助身體的經脈蘊養靈力，貫通紋路。

筆落，陣法成，幻象橫生。

陣法之起始，皆為幻象。

泛着金光的指尖滑下，觸碰眼皮，灼燒感在眼眸處流淌。

楚漾的嘴角輕挑，他似乎還困在迷惘中。

想起了些很久以前的事情。

就比如，他所去上的那節陣法課。

楚天驕那時年少輕狂，雖然被宗門派來監督陣法課，但是一肚子的不情願，怨氣大的很，鼻孔都是要朝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