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碎的光霧環繞,鐐铐消解,圓球滾落在地,沾染血污。
詭邪的紋路在楚天驕白皙的皮膚上攀爬蠕動,冷藍鋒芒裹挾纏繞,魔氣逸散脫離,碎光附着,紋路流轉撕裂,被緩慢剝離。
暗深近乎黑色的深紅裂紋在面上延伸,血肉分離割裂的痛感一瞬扭曲了眉眼,唇齒搓磨,嫩紅的唇肉印上齒痕深陷,血管急促跳動,貧瘠的經脈拼湊愈合。
白皙的後頸覆上一層薄汗,楚天驕眉頭緊蹙,脆弱的脖頸彎折下來,裸露出咽喉,輕薄的皮膚透出血肉的顔色,仿佛輕輕一劃便噴湧而出,瞬間殒命。
楚漾直起身,如今卻是他居高臨下,望着楚天驕痛苦蒼白的神色,脊背屈起,骨節分明,那張明豔絕色的面上沾染了淚痕,眼睫被打濕。
那麼嚣張跋扈的一個人,卻顯得如此可憐可愛。
楚漾望着自己被磨得青紫的手腕,嘴角撕裂的疼痛提醒着他面前的這個人,心中藏着的是仇恨,是蹂躏報複,切不可心生那些無謂的憐憫。
如今緊要的是帶楚天驕離開這個夢境。
命運之骰所言的唯一存活的方法,是讓他扮演這個夢境中與楚天驕有着深仇大恨的楚漾。
強迫他,得到他,留下他。
這句話是何意思?
難道楚天驕夢境中的楚漾竟然真的以下欺上,做出那等龌龊之事?
楚漾垂眸,楚天驕半跪在地。
光霧散去,他身上的粉白女仆裝已經消解褪去,水藍色的絲綢吊帶長裙裹住胸腹,波浪狀的斜裁裙擺層層疊疊,漸變成略深些的碧綠色,絲綢柔滑,折射出柔和的光暈。
裙尾被碎鑽點綴,泛着細閃,随着楚天驕呼吸的起伏,碎鑽滑過柔韌的小腿,皮膚顫動,癢意彌漫。
線條流暢的肩頸裸露出來,細窄的吊帶掠過鎖骨,在後頸收緊,系成小結。
特意的收腰設計,柔軟的布料從腰窩攏下,蝴蝶骨凸起,向下流連,是塌陷的腰腹。常年被衣裳遮掩的皮膚有些偏藍調的白,近乎半透明,一串嫣紅的痕迹纏繞着脊骨,有些已經淤紫,在腰腹重疊,隐入尾椎處,被裙擺遮掩。
吻痕!
楚漾心中酸澀灼熱,真沒想到清虛門的大師兄,竟然陷入如此荒唐可笑的夢境中,最恐懼的事物竟然是他一個小小的外門弟子,欺辱與他?
竟夢見與他……
這些紅痕散亂,激起楚漾心緒起伏不定。
扮演“楚漾”,楚漾愣愣地望着楚天驕。
眉梢,鼻骨,眼睫,唇珠。
魔紋逐漸褪去,楚天驕面上的疼痛之色消解,原本蒼白的嘴唇被牙齒擠壓得鮮紅。
碎裂的冰晶被做成了精巧的裝點,綴在眼角,冷冽鋒利,從那張生動妖邪的面目上,楚漾卻隐約望見了他所認識的那個楚天驕的性情。
高傲,冷清,驕矜,氣惱。
是楚天驕。
楚漾垂首,俯身,他望見楚天驕纖瘦的踝骨纏繞上了一截銀白色腳鍊,碎閃的冰鑽點綴,輕點上人的心弦。
他上前,左手握住楚天驕的下颚,虎口輕輕抵上那脆弱的咽喉,定定地望着楚天驕迷蒙的眼眸。
他就是楚漾,扮演而已,并非真實。
發啞的聲音從舌尖吐露,他聽見自己說:“師兄,你不喜歡我這麼叫你嗎?”
目光審視一般,掃過楚天驕胸腹。
柔軟的水藍裙沿因為長時間的屈折被壓出褶皺,楚漾的視線流連向下,窺探被虛虛掩蓋的胸膛起伏。
半枚嫣紅印在白皙的鎖骨下方,楚漾沒來由地伸出手指,指尖滑過,感受到手下的身體瑟縮。
扮演而已,虛情假意。
“這麼敏感嗎?”楚漾低語,他眼眸深邃晦暗,發覺楚天驕的眼睫輕眨着,須臾間眸中又蒙上一層氤氲的水霧。
“好敏感。”
楚漾看着原先嚣張着、心心念念想要報複的楚天驕如今被氣得哽咽,被羞恥和細密的疼痛折磨得隻能從咽喉中逼出破碎的聲響。
“楚漾!你……”
“我怎麼了,”楚漾貼近,語調缱绻,“你不是很喜歡我這樣?不然為何,這裡,這裡,都盡然是不堪的痕迹呢?”
随着語音蕩漾,楚漾的指尖也點觸楚天驕的鎖骨,後頸,脊背,尾椎。
“我沒有說錯。師兄,你一直在顫。”
“不是嗎?”
楚漾近乎将楚天驕全部圈在了懷中,氣息灼熱在楚天驕耳畔流動。
楚漾望着楚天驕面上湧起的薄粉,耳尖泛紅,身上不自覺的瑟縮,不禁低笑着:“師兄,你這不是享受,難道是厭惡?”
“是希望我繼續折辱,還是無奈抗拒呢?”
楚漾垂首,前額碰上楚天驕細膩的黑發,抵在他的頭頂,眼眸幽深。
楚天驕,你竟然享受這樣明顯的折辱嗎?
你竟然喜愛我這樣的舉措?
你竟然不抗拒如此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