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湧上酸澀，和胸膛沒來由的熾熱交織，苦意一點點漫上舌根，醒了神。

隻不過是夢境而已。

難不成他與楚天驕也會走到這一步嗎？

不可能，他與楚天驕不過是虛與委蛇，進入魂魇陣法，想要救楚天驕，也不過是圖謀破解魂魇陣法後所能獲得的項琪口中的秘寶，與楚天驕有何幹系。

他是要殺了楚天驕。

楚天驕不該死在此時，他不該死在此處。

楚天驕該死在他的手裡。

本就如此。

不是嗎？

楚漾撫上楚天驕的眉骨，懷中的人卻沒有躲避，胸膛與脊背相貼，他能感受到楚天驕胸腔的震動。

楚天驕竟然在忍耐，強行抑制着心中的惱怒，他在克制着自己不去與楚漾計較。

真是個稀奇事。

像是楚天驕這種驕矜高傲的眼高于頂的天之驕子，除非是打斷了他的脊骨，硬生生襯着将要愈合的時候摧折磨損，怎麼可能使楚天驕變成如今的模樣。

讓高高在上的楚天驕學會低頭，讓向來直接、愛恨情仇表露在外從不掩飾的一個人變得隐忍，學會抑制情緒。

簡直是難得，罕見至極。

楚漾心緒複雜，他按着楚天驕的頸骨，察看着他面上的人魔紋，已經褪去了大半，剩下的些許也黯淡幾分，魔氣消褪。

“為何懼怕我？”楚漾摩挲着那嫩紅被咬傷的唇肉，問道。

楚天驕默聲不語，心緒難明，口中難言。

“如今我并非從前那般修為，已經跌落境界，為何不直接殺了我？”氣息噴灑在楚天驕側頸，楚漾問的是心中難解的疑惑。

“深仇大恨，搓磨折辱，都不如一個死字，讓人意志消解，”楚漾舌尖輕觸楚天驕的咽喉，留下濕漉漉的痕迹，“對于肉身，毀其經脈，摧其靈根；對于魂魄，滅其魂火，絞碎魂魄。”

“縱使有天翻地覆的能力，也不過是無妄。肉身與魂魄皆是碎裂毀滅，再無重來複仇的機會。”

楚漾擡眸，從下往上望着楚天驕眼睫垂下的陰翳，他窺探不到楚天驕心中的想法。

“你為何不做？”

“忌憚你，”楚天驕的咽喉中壓抑出嗤笑聲，他對上楚漾的眼神，露出些許的嘲諷，也許是自嘲，“呵，你所說的這些不就是你的肺腑之言？”

“靈肉盡毀，再無生機。”

鳳眸明亮，定定地望着楚漾。

“楚漾，你終于不裝了嗎？這不就是你給我安排的結局，死的有價值，死的無法轉圜。”

“難不成我還要謝謝你給我出的好主意？你淪落到如此境地，還要轉移到此處诓我，是想讓你的仇敵給你收屍嗎？”

楚天驕近乎诘問，鳳眸圓睜盡是忿恨，眼中噙淚，他揪着楚漾的衣領，一字一句地說：“不就是為了再算計我一回！”

“我還要再做你的墊腳石一回嗎？”楚天驕怒意橫生，脖頸緊繃，淚珠從眼睑滑落，掠過幾乎要完全消褪的魔紋。

紋路蠕動，周圍的魔氣劇烈湧動，被吸收進經脈，經脈碎裂的疼痛讓楚天驕的身體難以抑制地顫抖，魔紋複蘇，妖異地爬上楚天驕的眉間。

淚珠融入其中，爬上側頸，在肩頸纏繞，鮮活的，未曾泯滅的。

張牙舞爪的靈魂，無法泯滅。

楚漾愣住，他沒想到得到的竟然是這樣的答案。

楚天驕的恨意，那些複雜的、交錯的情緒不停地吸引着周遭魔氣的侵染。

太真實了，這一切好似曾經都發生過。

恨意是真實的，經曆是真實的。

這裡不是夢境。

是現實？

“魂魇陣法的可怕之處就是會近乎一切地模拟你眼中的真實，讓你沉浸在夢境中，無法醒來。你會被無窮無盡的情緒包裹，附着，無法逃脫。如果你相信了虛幻，你将無法醒來。”

項琪在楚漾進入楚天驕夢境前所說的那些話，刹那間在耳畔回響。

這不是真實，這是夢境！

他需要的是要醒來，而不是和被囚困的楚天驕同眠！

也許，這根本不隻是楚天驕的夢境。

這是他的夢境。

楚漾也未曾從夢中蘇醒。

心神顫抖，靈魂戰栗。

【小骰骰提示：你已經成功脫離魂魇陣法，恭喜找到了那一丢丢求生之機～】

【恭喜宿主達成破解魂魇陣法成就，獲得獎勵涅槃之火無等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