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星航不習慣承諾，也向來沒這樣做過，說出這句話後忍不住收緊手掌，把試圖撲騰的人按住。

“會一直在一起？”商子音的聲音卻還是傳出來，他心底高興，就忍不住想看烏星航的臉，可是腦後的力道很重，壓着他，讓他隻能左右蹭來蹭去，無法擡頭。

“看你表現。”烏星航淡淡道。

原以為商子音會有一點兒失落，可往常極容易多想的人，此刻卻隻沉溺于當下的喜悅。

烏星航低頭看他，商子音原本落在沙發上的手慢慢擡起，環住烏星航勁瘦的腰，也不再亂動了，安靜下來，隻是手臂不斷收緊。

看了會兒，烏星航嘴角不自覺挂上一點笑，他在商子音後頸捋了幾下，而後跨過沙發，在他身邊坐下。

商子音臉色如常，但細看就能發現他藏在眼底的興奮，可能有點幼稚，但他就像得到屬于自己第一個玩具的小孩那樣，滿心歡喜。

歡喜裡是他的一整顆心。

烏星航察覺出商子音的蠢蠢欲動，在他側臉蹭了一下，兩人挨在一起的那隻手背互相蹭過，皮膚相貼的時候，竟然比以往更敏感，像蹭在心尖上。

氣氛驟然溫柔，烏星航那隻手手心朝上，而另外一人的就恰好跌在他掌中，兩個人的手幾乎一般大，手指貼貼蹭蹭，過了會兒就變作十指相扣。

寂靜的客廳傳來幾聲旖旎的呻、吟。

夜晚在綿長的快樂裡度過。

商子音度過了二十五年來最好的幾天，他不必再像以前那樣沒有丁點歸屬感，每天下班，都會有另外一個人的問候，有時隻是幾句話，甚至不見面，也讓他踏實。

但這樣的踏實感在一周後被人突然打破，商子音下班後在家門口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商洛。

自他十七歲從家裡搬出來，商洛從來沒有主動來過他家，可現在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他的地址。

“進來吧。”商子音猜到他為什麼來，隻是打開門，示意他進去，又給他拿了一雙拖鞋。

商洛注意到鞋架上另外一雙深色拖鞋，眉頭皺了皺，想開口說話，發現商子音已經去廚房倒水了，于是咽下快出口的話，去客廳坐着。

雖然商洛以前沒來過，但這間房怎麼樣都能看出第二個人的生活氣息，他不動聲色觀察整個房間。

等商子音端着水放在他眼前，就直接問道：“你這裡住了别的男人？”

他分明是故意這樣說，說得這麼難聽，像在發洩自己内心的不滿。

商子音聞言，放下杯子的動作頓了一下，眼神落在商洛臉上，見他眼中閃爍的惡意，不像以前那樣隐忍，開門見山道：“你是說烏星航？他偶爾會來。”

商子音在他旁邊的單人沙發落座，在别人眼前他向來冷淡，所以這句話說得也無波無瀾。

這樣的語氣反倒讓商洛品出一些其他意味，他嗤笑了聲，甩出一疊照片：“你要不要臉啊！做小三勾引别人丈夫。”

照片散落在商子音周圍，他低頭，看到茶幾上一張他和烏星航在便利店的照片，那天他生病，昏倒時烏星航接了他一下，結果照片就被拍得暧昧不明。

“你知不知道烏星航根本不喜歡你，如果不是你不要臉貼上去，他怎麼會搭理你。連自己親弟弟的男人都搶，你是不是賤啊！”商洛吐出的字句都很尖銳，也道出部分事實，商子音心裡清楚，他當初沉溺在被人需要的感覺裡，明明可以拒絕烏星航，可他還是一次一次去了。

說他完全無辜，不現實。

可是現在商洛已經出局，卻妄圖再次染指屬于他的人。

商子音眼神有一瞬間變得很深，他靜靜看着還在罵他的商洛。商洛字句都表達出一個意思，那就是烏星航先喜歡商洛，烏星航永遠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商廷也不會同意讓他們結婚。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黎陽和賀嶼在一起了。賀嶼你知道吧，烏星航發小，賀嶼和黎陽兩個圈子裡的人，怎麼就那麼巧碰到了，哥，你說他們怎麼會碰到啊？”

商洛眼睛裡有興奮，語氣還帶一點笑，看到商子音戴着的眼鏡，他的笑容就更明顯了：“我記得你以前不戴眼鏡，你也不近視，怎麼現在戴上了？不會是為了看上去不那麼像我？！哥，其實……”

話音戛然而止，商子音手上拿着水杯停在半空中，商洛臉上都是水漬，還有水順着他的下巴往下滴。

“清醒了嗎？”商子音把空玻璃杯扔在桌上，站起身，大步跨到商洛身前，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手掐在了商洛脖子上：“說完就該輪到我了。”

窒息感迅速襲來，商洛沒想到商子音真的敢下手，掙紮的動作劇烈起來，他又扭又踢，不小心一腳落在商子音大腿上。

下一刻，他的腹部驟然傳來錐心的痛，這股疼和窒息感交織在一起，甚至讓他神思恍惚，半晌都沒能反應過來。

“我确實怕像你，但現在無所謂，因為烏星航和我在一起。”商子音看他眼神甚至有些失焦，略微松開了一些，好讓他能聽見自己說的話：“我知道你今天為什麼來找我，因為烏星航告訴商廷，他要和你離婚，你肯定想過辦法要讓我們身敗名裂，可商廷不僅警告你，還讓你不要把我和他的事說出去。”

商子音每說一句，商洛的眼睛就睜大一些，眼裡的恨意和憤怒也多出一層，他緊緊咬着牙，血腥味在口腔蔓延，恨不得殺了商子音。

事情确實如商子音所說的那樣，烏星航和商廷坦白的時候，商廷隻猶豫了一會，就因為利益妥協了。

隻要烏星航喜歡的還是商家人，烏家和商家就能合作下去，比起現在翻臉，明顯暫時咽下這口氣，能得到的才更多。

甚至商廷轉過頭就來找他，讓他在外不要像以前那樣對待商子音，他們是一家人，就算裝面子上也要過得去。

一家人？商洛看着變了臉的商廷，巨大的荒謬感從心底升起。

可商廷接着又讓他放下害商子音的心思，商子音作為一個長期生活在大衆視野裡的人，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放大，到時候商家一定會被牽連。

又對他動之以情，說商家隻有發展得越來越好，他往後能繼承到的就更多，讓他為了以後，忍一忍。

商洛也想出去宣揚，可他的媽媽勸他，以後總有報複的機會，現在翻臉，烏家和商家都被推上風口浪尖，就算他一時痛快，對商家來說，都是百害而無一利。

“你什麼都改變不了，無能為力的感覺怎麼樣，被自己親爹背叛是不是很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