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淮之在網上搜索到一家不出名的偵探社，用一張新電話卡打過去。

“您好，這裡是羅宋偵探事務所……我們可為您提供商業調查，婚姻調查，出軌調查，數據調查等服務。一對一、内容保密、值得信賴。”

廣告播完，電話終于接通，那頭傳來一個中年男聲：

“喂，羅宋偵探社。不買保險、不辦貸款、不買房、不買網課！沒條件被詐騙！”

段淮之微頓，“您好，我要委托服務。”

羅勁道連忙坐直身體，将擺在桌子上的那隻修了一半的腳收了回來，一秒變成正經人。

“您好，敝姓羅，是羅宋事務所的老闆，您想調查什麼，可以直接告訴我。”

段淮之便說了要調查醫院、療養院病人，并着重要求調查2019年9月17日當天有特殊情況的病人。

羅勁道頭一次聽到這麼奇怪的委托。

不過開偵探社，什麼奇怪的病人，不，委托人都會遇到。

上個月，羅勁道就接到一個委托，要他混入某人婚禮吃席，并把新郎的樣子拍下來。

還有委托人要他去偷狗、往别人家裡扔牛糞。

“您說的特殊情況是？”

“昏迷、死亡、變成植物人、送醫等。”

“明白！”

段淮之又叮囑道：“我需要你保密調查。”

“這您放心，我羅勁道别的不敢說，但絕對專業！我會戴上頭套，僞裝好再過去，就算監控也别想拍下我。”

“也不必這麼……引人注目。”

“我懂！”羅勁道拍着胸脯保證。

段淮之付了一萬元的定金，羅勁道寫好發票，拍照發給他。

次日，羅勁道便戴上假發，又叫他老婆給他畫了個妝，穿上高跟鞋，拎上老婆不要的小皮包，扭扭捏捏去各大醫院調查了。

.

明瑜覺得不能把希望放在羅勁道身上，假貨的身體也可能不在外面，而在家裡。

邊幾上那本攤開的相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段淮之收了起來。

明瑜視線落在那個通透的翡翠镯上。

她其實不大記得這個手镯了，約莫是哪年生日，或結婚時收到的禮物。

她是明家大小姐，結交的朋友非富即貴，每年寄到家中的禮物數不勝數，擁有多了，就談不上珍惜。

那次她拆出禮物，被翡翠的質感吸引，正巧次日要參加晚宴，缺一個搭配黑色禮服的翡翠镯，便順勢把手镯戴上。

可翡翠不好搭配職業裝，她隻戴了一次便摘下儲存在首飾櫃中。

【你是明禮的學生？】

段淮之有一瞬間的怔忡，黑貓從樓梯上滑下來，嬌嬌柔柔地“喵”了一聲。

段淮之抱起黑貓，才回神說：

“是，你呢？”

【我也是。】

段淮之摸着小貓的頭頂，“這麼說我們是校友？那還挺巧的。”

【你認識宋九真？】

“宋九真也是我的校友，我們在一次晚宴上認識，我公司的安保承包給了宋九真大哥的公司，也算老相識了。”

【她過得怎麼樣？】

段淮之笑笑：“她很好，朋友多，不是開派對就是四處旅遊，紙醉金迷，日子過得很熱鬧。”

段淮之開了一瓶貓罐頭，小貓湊過來，歪着頭小口小口吃着。

他把黑貓教的很好，這隻貓懂事聽話，平時也不吵鬧，除了對明瑜不友善外，幾乎找不到任何缺點。

“它應該能看見你。”

明瑜試着逗它，黑貓卻傲嬌地轉過頭去。

【它不喜歡我。】

段淮之唇角微勾，他抱起黑貓訓話：

“好孩子不可以對客人兇，聽到沒？表現好給你加貓罐頭。”

黑貓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不再龇牙咧嘴，雖然還是愛答不理，卻也讓明瑜受寵若驚。

吃完貓罐頭，黑貓就趴在陰涼處打哈欠。

段淮之很溫柔，這種溫柔容易給人信任感。

明瑜隔空摸着桌子上的翡翠，神色漠然，像是撫摸一件再普通不過的首飾。

五年來，她一直以為手镯是假貨用來鎮壓她的法器，如今看來，并非如此。

【我和你是同一屆的學生，我叫明瑜。】

墨綠色羊皮本上出現這行字時，段淮之恍惚許久。

這五年時光足夠教會她謹慎，可她卻願意對他坦誠。

段淮之不知道是什麼契機帶來這樣的改變。

可能她權衡利弊，覺得在冒險相信陌生人，與被困在虛無之地之間，告訴他名字，給他提供更多信息，才是最明智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