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曳。”

“姜曳。”

又是那個聲音在呼喊她！

是誰？

到底是誰？！

眼前視線一片清明，她看到自己光着腳在灰白色沙礫上瘋狂奔跑，執着于要找到到底是誰在叫她。

跑着跑着，她的視角發生改變，倒挂天空式居高臨下。

原先奔跑的灰白色沙礫是一顆熟悉的眼球，視線再度拉高，她發現擁有這顆眼球的是一位很眼熟年輕女性。

是誰呢？

姜曳倒挂在天空之中，沉默盯着那張臉。

而對方似乎發現了自己，巨大的嘴巴一張一合。

她在說。

“姜曳！”

“嗬！”

姜曳倏然驚醒，眼前的世界依舊一片黑暗。明明是不熟悉的黑暗，卻讓剛做噩夢的她有片刻松緩。

等被夢扼住的心髒緩上幾分後，後知後覺開始生氣。

“沈乙書！”

天已經暗沉，男朋友走到沙發邊打開燈，自顧自說着話：“怎麼了？做噩夢了？”

姜曳側過腦袋用耳朵辨别聲音，在抓到對方衣袖，順勢狠狠擰肉。聽到很少言痛的男朋友大聲吸氣後，她這才緩上心頭惡氣。

“你還敢提噩夢，誰讓你——”

習慣使然，她轉向沈乙書方向說話，隻是在轉過去後，她的聲音驟然停住。

對方不明所以：“怎麼了？真做噩夢了？不怕不怕……”

他說的話全當耳旁風，姜曳使勁揉着眼睛。隻三兩下，兩個眼眶揉的發紅，眼白上布滿血絲。

她的眼皮發酸發痛，說明現在是在現實，不在夢境中。

可——

男朋友伸手制止她，安慰：“到底怎麼了？有什麼好好說，别揉眼睛。”

眸子轉動，姜曳湊近幾分。

——本該她睜眼隻看到黑漆世界，不知從什麼時候隐隐約約有星點光亮，立在她的視線正前方。

她這是能看到了？！

姜曳茫然扭頭看向客廳其他物體，視線中的星點光亮消失。

她又轉回男朋友方向，那星點光亮又出現。

她擰眉沉思，得出結論。

莫非因為沈乙書有生命體征，所以才有光亮？

這藥真的有用？！

不對，這藥怎麼真的有用？！

這現象完全打破她對生物器官的認知，頭一次覺得自己知識貧瘠。

“這麼盯着我做什麼？”他的語氣有些激動，“難道李醫生藥真這麼好用，你已經看見了？！”

“小曳，你看到什麼了？”

姜曳搖頭：“看不到。”

隻能看到生命體征光點能幹什麼，幫助她更好的裝不瞎嗎？

“哦，看不到啊。”

男朋友丢出這意味不明的話，随即想要擡手環抱她。

“沒事，今天算第一天，等兩三天後，你一定能恢複光明。”

沒事抱什麼抱！

姜曳不想擁抱，偏偏情侶擁抱安慰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她眨着眼睛，任由對方動作。

他緊了緊動作，促使姜曳貼近幾分。

姜曳輕輕将腦袋擱在上面，正準備回抱住他，突然覺得哪裡不對。

沈乙書是個戀愛腦，稍微和她親密點，心髒都會跳動加快，甚至經過鍛煉的胳膊和胸肌會無意識緊繃，全方位向她展示自己的‘優點’。

但今天的懷抱不同。

對方的心髒依舊因親密接觸而激動跳動，但，胸肌不緊繃。

搞什麼？！

沈乙書不愛了？！

姜曳意興闌珊。

“松開，我要吃飯。”

“好，我已經做好飯了。”男朋友沒有強留。

她摸索一旁登山杖，擡腳往餐廳走去。

餐廳位于西側，有一道玻璃木門可以直接通往後花園，平日裡開着窗就能聞到院子裡栀子花香，而現在餐廳裡滿是面包香。

“面包用黃油烘焙過，現在搭配果醬，是最好——”男朋友突然停頓介紹，視線往身後的花園移動。

姜曳疑惑，想要轉身卻被制止。“怎麼了？”

“沒事，有隻老鼠路過。”他意識到姜曳并不能看到，随即拉開椅子。“家裡沒什麼食材了，将就吃點。”

姜曳動作頓住。

家裡大部分食材都放置在電影廳那兩台大型冰箱裡，隻有少量能夠儲藏的食材，放在沒有冰箱的廚房裡。

而以上這些信息，沈乙書全部知道。

究竟是不愛她的男朋友故意吓唬她，還是回來的隻是個知道大門密碼但不熟悉家裡……陌生人？

想起對方吃痛吸氣聲以及激動下也無法緊繃的胸肌。

姜曳心頭一顫，汗毛直立。

——他不是沈乙書！

推開擋在她面前的手，依靠登山杖坐在餐桌邊。

胡亂咬兩口面包，準備離開：“我吃好了，先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