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現在這種情況,你不回宿舍躲着,去什麼姜曳家?”
熔漿降臨的這12小時内,因意外滞留景觀湖旁圖書館的同學們,在脫困後的第一時間,所有人忙着躲藏。隻有甄美,拎着個包轉身要走。
同專業的何雨萍頂着高溫,在宿舍門口攔住她:“再說,你自己看看,就這個天氣,走不了多遠就會中暑死亡!”
“你又不是她媽,咱好不容易從圖書館裡跑出來的,你幹嘛?”
“她比親媽還重要。”
甄美和姜曳是初三那年認識并成為好友,姜曳不僅僅是陪伴度過前二十多年最重要階段,更是甄美唯一的摯友和人生導師。
沒有姜曳,她應該奔波于打零工,又或者反抗無效被迫嫁入大山生孩子。
沒有姜曳,她不能順利讀高中讀大學,更不能心無旁骛備考,追求更高學曆。
除了姜曳,她沒什麼在乎的人。
“額……”何雨萍一時語塞。
甄美收下對方的關心,用力拍身後的包。“小雨,别擔心。我身上帶了很多水,實在不行我會騎共享單車。”
沒信心追出去的何雨萍,隻好目送甄美遠去,暗暗嘀咕。
“傻子吧。”
“這個天騎車,車胎不得炸?”
“起碼,得打個車吧。”
如何雨萍想的一樣,明明臨近傍晚,戶外溫度持續高漲不退,路邊的共享單車胎全炸。
這可把甄美急的撓頭。
姜曳身闆勻稱但力氣小柔膚弱體,可不像她學過一招半勢,遇到壞人還能上去給一梭子。
更别提姜曳現在看不到了,即使撐着力氣會打兩拳,估計也打不中人。
想到這裡,甄美腳步加快,往學校外跑去。
剛出校門,坐地起價的黑車司機立刻圍了上來。
“一千五一千五,南春市内免費接送各大車站和飛機場!”
“三千八一個人,兩個人七千,南春市下所有縣城都能走!”
大家都是平平淡淡普通學生,一個月生活費最多兩千五,現在正是月中,誰家好人能兩千五一分不少。
同樣被圍住的學生們,咬牙商量:“叔叔,支持到家支付嗎?”
“支持!”
最後一輛黑車司機接好學生後,順口詢問看了半天的甄美:“你要不要上車?算你三千咋樣?”
“我去南春小區。”
南春小區距離大學城隻有二十幾分鐘車程,就算坐地起價撐死五百。
黑車司機眼睛一亮,有錢人啊!
“那就算你——”
“五百,能走就走,不能走拉到!”甄美一狠心,作勢要走。黑車司機連忙喊,“走走走,怎麼不走。”
“不過,你要等我送完這個同學。”
後座打開,坐着個不認識的卷短發小妹妹,此刻額頭挂滿汗,着急道:“先走我的,我先給的錢!”
“要多久?”她急,甄美也急。
黑車司機叼着根沒點火的煙,一腳油門。“去的萬洋機場,快的很!”
在交通規則範圍裡,黑車如同雨燕,瘋□□車十分迅猛。快速駛入青年高架後,因前方通行較慢,車流也被迫慢下來。
走走停停,所有車輛忍着怒火,有一搭沒一搭往前開着車。
晚上七點半,在即快下高架時,車流幹脆滞停一動不動。
黑車司機降下車窗,沖着前面白色轎車,破口大罵:“他媽的,怎麼又停住了!”
“就是啊!走不走了!”
“最前面的,到底是誰!”
這個時候能冒着高溫跑車都是需要賺錢的,這個時候能冒着這麼貴的價格坐車都是有急事的。
車上的卷發小姑娘都快要哭出來了:“叔叔,我飛機快要晚點了!”
青年高架橋的盡頭,連接的是前往機場的青年路,由于來去是被設備隔開,導緻甄美想要返程,也隻能等下高架再說。
“别哭了,隻能等會了。”甄美揉着煩躁發脹的太陽穴,強迫自己恢複平和。
“嗚嗚嗚,我還和媽媽說好接機,她看不到我會更着急。”沒人安慰還好,這有人安慰了卷發妹妹險些沒忍住眼淚。
“行了行了,别哭了!我下車看看!”
叼煙司機撂下話,幹脆下車,帶頭往高架盡頭走去。
一個人走過去,就有兩人走,越來越多的人張望着盡頭。
光看人去,久久沒看到人回來,甄美困惑伸出頭。
明明該是天黑,前方火光沖天,硬是照亮了半邊天。
就在這時,叼煙司機慌亂跑回來。着急的他,褲子都快要跑掉下來也不見回頭。
對上甄美視線,司機下意識爬上車想要掉頭,卻看到後面補上且看不到尾部的車流,大聲咒罵又立馬下車。
甄美一把抓住他,質問:“你去哪!說,你看到了什麼!”
叼煙大叔哆嗦着,眼睛裡滿是恐懼:“煙霧!”
“煙霧?”卷發妹沒懂,“有煙封路了?”
“算…算是。”叼煙大叔瘋狂搖頭,一句話怎麼都說不明白,急得甄美扭頭就是一巴掌。
“啪!”
一巴掌打完,卷發妹震驚注目,叼煙大叔冷靜。甄美一臉平常,仿佛剛剛打人的不是她。“現在能說清楚,你看到的是什麼了嗎?”
叼煙大叔哆哆嗦嗦從口袋掏出打火機點上煙,猛吸一口。
“走不了!你們打我也走不了了!!!”
叼煙叔咬牙切齒從嘴裡擠出這幾個字。
走不了?那她瘦弱失明的好友加舍友要怎麼辦!
甄美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達拉達拉~”
手機在這邊響着,卷發學妹在車那邊哭着:“怎麼又走不了,我付了四千!!!!”
“你跑一趟,就說走不了!你知不知道我飛機票都買好了!”
“嗚嗚嗚嗚!”
叼煙叔甩開卷發學妹:“吵什麼吵!哭什麼哭!”
“達拉達拉~”手機鈴聲持續響着,叼煙叔暴躁吼道,“還打電話,打個屁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