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一邊說着,一邊無法控制食欲需求。被藏匿起多的瘤管舒展開,瘋狂舔舐灑在房間的,屬于另一個人的鮮血、汗液。
姜曳費力擡眸,視線中屬于怪物的光點離自己越來越近。
她好像要死了。
“小曳,你真的好——”
祂俯身,張開嘴巴咬住獵物血肉的瞬間——
——時光變慢了。
屬于污染種的動作被無限拉長,又或者近乎不動。
姜曳那恢複半點星光的狹小視線,驟然放大。黑漆漆視線裡,一顆熟悉的且詭異的灰白色圓球,以一種失控的、不合邏輯的姿态,倒挂懸浮于污染種頭頂。
随着它的出現,失明已久的她,頭一次看到象征物體的灰白色彩對比體積。
隻是個大緻輪廓,但展現的異類場景,叫她瞬間放大瞳孔。
“——香。”
在她注視下,污染種徹底停滞。
那碎碎念念,宛如癫狂的呓語也随之消失。
且不論這圓球為什麼又出現,姜曳迅速意識這是個機會——一個唯一活下去機會。
腎上腺素飙升,泡在血水中的手指,握緊砍骨刀,姜曳跌撞爬起。
這把砍骨刀再度插進同一個傷口,任由怪物如熔漿的液體蝕傷她的身體。
這一次,姜曳調整最适合自己的角度,半跪在污染體強大,高高舉起砍骨刀,刀口猛紮進心火。
拳頭捏緊,重重錘擊刀把,将刀尖錘進祂的心髒。
灰暗中星光出現碎痕,趕不及驚喜,姜曳視線突然再度變暗,恢複成最初模樣。
是圓球消失了嗎?
來不及思考,屬于污染種星火動了,在肉瘤再次伸過來前,她蹬着污染種軀幹,使出吃奶的勁,将身下污染種完全紮透。
污染種最後發出:“喜——”
龐大的身體轟然崩塌,成一塊塊白骨掉落牆體。
姜曳失血失溫,躺在地上聽着再度出現的物體墜落聲。
不同于之前的困惑,此刻的她如釋重負。
怪物死了。
結局,是她赢。
她脫力意識飄忽間,眼球驟然痛苦,倏然像是被自前額葉敲擊貫穿後腦上,又像是一把火将她整個眼球烘烤。
什麼東西!
眼睛怎麼痛成這樣!
身體抽搐,姜曳咬牙止住呻吟,連滾帶爬狼狽不堪摸到眼藥水。
晃動兩下瓶子,确定裡面還有藥水,即刻打開全部倒進兩隻眼睛。
疼痛驟然消失,姜曳到頭就睡。
*
“姜曳。”
眼睛睜開,一片白雪皚皚的寒冬樹林出現在姜曳面前。而她本人好像變成一片雪花正漂浮在半空中,緩慢下落。
“姜曳。”
随着這聲呼喚,天空變暗,公園裡暖光色燈光亮起。在這浪漫夢幻的場景裡,一個穿着血紅斑點白色睡裙的女孩半跪在雪地低頭不語。
這是……初中的她?
姜曳抿唇,這是夢境。
場景迅速變換,一樣的場景,唯一不同的是跪在雪地的女孩長大,并且身上穿的是純白色睡裙。
“姜曳!”
二十歲的沈乙書,朝氣蓬勃意氣風發,在這個大雪天,他身穿黑色大衣,滿手鮮血捧着送來的禮物。
夢境恍惚偏離,姜曳看不到他們的神情,但她知道下一秒沈乙書會說——
“——從現在開始,我就是屬于你的了。”
這是她接受告白的那天。
突然,夢境崩塌,畫面變換成七彩粒子散開。這時,作為雪花的姜曳,清楚看到藏在鵝毛大雪的天空之上,一隻巨大的灰白色圓球正在注視着地面上的“沈乙書”和“姜曳”。
什麼東西?!
“咚咚咚!”
“咚咚咚!”
房門傳來急促敲擊聲,姜曳猛然睜開眼睛。原先隻能看到生物體心火的眼睛,不知什麼時候擴大視線範圍。
姜曳張開手掌,在眼前不停湊近湊遠對比。視線中的世界灰蒙蒙的,所有物體形狀帶着深淺不一的黑白色重影,極其模糊。
但她能看到物體了!
驚喜之下,姜曳坐直身體。
這時她才發現,無論是心口的捅傷,又或者是眼睛灼傷,甚至連被撞擊過的痛感都消失不見。
隻是睡一覺,半死不活的身體……都好了?
這……對嗎?
“咚咚咚!”正思索,房門傳來敲門聲。
姜曳收斂情緒,撿起手邊的砍骨刀,悄無聲息靠近門口,沾滿血迹的手靠在門把手上。
手臂用力,她主動打開房門。
房門之外,是一臉警惕的甄美和躲在她身後畏畏縮縮的卷發學妹,以及小區門口碰到的楊超飛。
見開門的姜曳滿身血迹,三人震驚不已。
甄美丢開手上的金屬棍子,直接上手檢查。“姜曳?你怎麼滿身是血?!你傷哪了?!”
“是啊姜曳,是誰傷害你?我這就和他拼了!”楊超飛有心表現自己,高舉手中門衛防護闆,憤憤不平,“要不是南春市通訊突然壞掉,我一定早點過來保護你!”
甄美古怪看他一眼,收回手并将姜曳衣服整理好,說:“你站着别動,我先去拿醫藥箱……”
卷發學妹賣乖:“學姐你說,我去拿。”
“醫療箱在客廳第三個儲物櫃,上面擺了一隻橘貓瓷器。”
“不用找了,我沒事。”姜曳目光鎖定三人的心髒處,藏于陰影處的砍骨刀,緩緩收到背後。
“歡迎回來。
見好友這副劫後餘生的樣子,甄美自責又慶幸,她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提及這個,姜曳渾身顫栗,偏偏語氣口吻又冷靜的很。
“大概,是我殺了沈乙書變成的怪物。”
“又或者殺了變成沈乙書的怪物。”
“啊?”楊超飛大聲,又像是故意在瞎了眼睛的好感女孩面前,表現自己,“姜曳,我是楊超飛,是沈乙書的師哥,你還記得我吧。”
“沈乙書去别的藥房給你拿藥了,臨走的時候說最信任我,所以委托我來照看你。”
嗯?
姜曳:??沈乙書還沒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