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入地下車庫，背後那股無法忽略又焦灼的目光，才算消失。姜曳落在衆人身後，等他們都走進去，倏然回首殺個回馬槍。
盤旋在陰影處的粘膩瘤體觸手僵住，随即瘋狂扭曲。
灰黑色塊越來越亂，亂到最後姜曳甚至無法分辨剛才看到的黑白色塊真的在動嗎？
眼睛隐約發脹，她伸手揉着眉心。
“是不舒服嗎？”李新書适時關懷，并跟随姜曳的動作回頭。度過一階段高溫時期，建築物上的裝飾标志基本燒化，除了大量的瘤體因姜曳目光而激動之外，再沒有其他東西。
“嗯。”姜曳随口應聲，早就超市門口等候多時的甄美，在看到她平安回歸激動上前抱住：“姜曳，幸好你沒事！”
姜曳聽出對方精神狀态不錯：“美美，你好了？”
甄美拍着肩胛，充滿活力和可靠：“好了，以後你要有事情直接告訴我，可别一個人出去了。”
她眼睛不好，甄美權當對方是瓷娃娃，走哪都想保護她。
“對了，你在哪裡找的醫生真靠譜！”
“是李新書。”姜曳說完，跟在她身後的李新書上前一步，一改初見的笑容滿面，略顯冷淡點頭打招呼。
甄美半信半疑牙醫的厲害，但還是禮貌道謝：“謝謝你李……醫生，診費怎麼算？”
“不用，報酬已經收到。”表面上李新書在和甄美交流，實際他的眼神餘光緊盯着姜曳。
見姜曳因甄美好轉對他的戒備心，甚至走時破天荒和他說了再見。
李新書站在陰暗處低垂腦袋，半晌，眼中閃過暗色。
原來是要這樣才能被看到。
*
甄美一場發燒剛醒，和姜曳對過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是我不好，早不發燒晚不發燒，偏偏這個時候，還耽誤治療你的眼睛！”
看向姜曳有些泛灰的眼球，甄美更加心疼和愧疚。
“不怕不怕，你多用眼藥水，下一站我們直接去醫院！”
話剛說完，甄美像是想到了什麼，拉着她往廁所走去，神秘兮兮道：“給你看個東西。”
“額……讓你感受個東西。”昏暗的廁所内彌漫着濃重的潔廁劑氣味，姜曳剛踏進來，被這刺鼻氣味熏的皺起鼻子。
甄美壓低聲音：“你做夢都想不到，可牛了！”她伸出雙臂，然後回憶夢境的畫面。下一秒雙臂刺痛，兩道火刃貼合在小臂下方出現。昏暗的出現橙紅光亮，逼仄的單間氣溫慢慢升高。
發燒結束，獲得特殊能力。甄美難免語氣激動：“姜曳我成超人了，你快摸摸看，這溫度不燙人的！”
灰黑色塊亮了些，姜曳驚奇感歎：“這是……”
“這是小說中的異能吧！”一道女音在另一個單間響起，徐徐不好意思露出腦袋道，“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聽你們聊天，隻是肚子疼，所以……”
甄美本來也沒想隐瞞，這種亂七八糟世道裡，她有點能力也能避免有壞蛋打她們主意。
甄美無所謂地擺手：“沒事，你知道這個？”
“小說中常有的！”徐徐是重度科幻小說迷，常有的台詞流暢從嘴巴裡冒出，“一開始誰也沒把溫度上升當回事，直到災難降臨……”
“當然，小說隻是小說了，天穹裂縫出現時，執法部門第一時間發了高溫預警和高溫補貼。”徐徐可有太多話了，提上褲子擠進隔壁單間暢談，“異能出現，接着就是殺怪物找怪物腦中晶體，提升實力創建基地！”
——成為末日一呼百應的大佬！
好在理智還在，徐徐到底沒把這話喊出口。聯盟政府還在，現在喊這口号，這不是嫌棄命太長嗎！
甄美對建立基地沒興趣，她最大的興趣就是讀書看書。
現在徐徐給出可能性建議，甄美想出去驗證一下。
“姜曳，我想今天出門找找怪物驗證一下。”
姜曳捂住口鼻，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怎麼都行，能先出去說嗎？”
這裡味道真的不！好！聞！
“哦哦哦好。”
甄美是個行動派，當衆宣布能力後，重點盯着流氓的黃毛和啤酒肚警告：“我不在，有些人最好不要亂打别人主意。”
徐徐更加得意：“就是，我姐妹可不是好惹的！”
黃毛連連搖頭，他不是他不敢。
甄美說完便和卷姨确定好範圍離開。
啤酒肚見狀，拐個彎要去休息室，剛走兩步。一根拐杖憑空打來，老爺爺攔在他面前，破口大罵：“不孝子，你想幹什麼！”
又來！
啤酒肚煩死這親爹，立刻舉手投丨降：“算我倒黴行了嗎。”
在确定趕走别人，老爺爺撿起拐杖，手指顫抖推開休息室的門。
休息室内，散落各處的斑斑駁駁血迹早已幹涸。大孫女孤零零坐在中間的大床上，雙手連同身體緊緊綁住，那根脊背衍生出的幹癟細小血瘤體，無力垂着。
“小丫頭，看看爺給你帶什麼了。”
聽到爺爺說話，垂着的血瘤體随着孫女擡頭動作擡起，孫女欣喜：“爺爺！”
“欸，餓了吧，爺給你帶了小面包。”
老爺爺走到大床邊，從衣服内襯裡彈出包被體溫捂熱的面包。
拆開包裝後，一點點掰到孫女嘴邊。頭發花白的老頭，樂呵笑着，隻剩下一顆門牙和三個闆牙的嘴巴揚起。
“剛才你爸又被我揍了，你爺還是有點本事的哦！”
女孩連連點頭，“我爺最厲害了，等我出去我替我爺教訓他！”
“行啊。”老爺爺一口答應，然後說起甄美，“那小姑娘能好，你也能。”
“珍珍，爺爺在外面等你。”
……
一連幾天，甄美從早到晚在外面溜達，尋找污染種厮殺。能力有沒有提升不清楚，反倒是食欲大增，從一頓能吃下兩碗泡面，變成十包。
她吃的多，别人吃的就少。
尤其甄美是為了超市安全，卷姨不僅保證她吃的好，每次還會額外給水煮蛋。
啤酒肚不滿抱怨兩句：“她再這麼吃下去，我們都——”
“砰。”一把染血的砍骨刀放在桌子上，姜曳目光鎖定他，平靜陳述事實，“沒用的人吃那麼飽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