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上頭,解嘉木忽然感到悲傷,莫名其妙的,沒有由來,她覺得很讨厭。
“沈億。”她輕輕叫他。
他應了。
“我們聊聊吧。”
“你能不能先套件衣服?”他看着她發顫的身體。
解嘉木愣了愣,聽了他的話,起身進去找外套,還害怕他會走,沒穿好就出來了,看到他還在她心裡是開心的。
看着她坐回來,他開口:“可以聊。”
她卻沉默了許久。
他也沒打擾,靜靜等着。
解嘉木忽然擡頭,“你還在懷疑我要找的那個人是不是你嗎?”
“沒有了。”他答。
“為什麼?”
他腦中回憶起一個片段,“那天去你家,看到你輸密碼。”
是他的生日。他注意到了這個細節。
“那你還能不能記起來以前的事情?”
“沒有印象。”
“好好想想。”
“真的沒有。”
解嘉木明顯失落,沉默了良久,低聲問他:“那你現在怎麼想?”
他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你想要我怎麼做?”
解嘉木喝了口酒,沒有回答。一陣風吹來,她覺得眼睛有點酸澀,但眼都未眨一下。
要怎麼做?她也不知道,可就是不甘心。她感到好無力,他們之間不應該是這樣的,可,又該怎麼做才好。怎麼走都是一個死局。
沈億看着,好久沒說話。
“解嘉木,我現在已經有了愛的人,你覺得就算我恢複記憶,在你們兩個之間我該怎麼選?”
眼淚掉了下來,她吸了吸鼻子,沉默不作聲。
沈億看見了,不知該說什麼,喝一口酒,扭頭看了會外面,回過頭來,“說實話,我對你的感覺很奇怪,你的存在對于我而言也很奇怪,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才是正确的,我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
她不說話,任由眼淚掉,受着吹來的風。
“我知道你這些年過得很不易”,他記得剛開始見她的時候她經常哭,他頓了頓,“但是,我也真真切切跟時溫相處了這麼多年,我不想騙你,我很愛她...”
“你别說。”她打斷他,一個字也不想再聽。
沈億看向她,沒沉默多久,開口:“嘉木,她快死了,我沒有辦法把心放到别人身上,每跟她相處多一天就少一天。”
知道她生病的時候他整個人快瘋掉,可那時已經晚了,很長一段時間他沉迷于工作沒有顧到她,後來找來無數專家,可是都沒有用,太遲了,是他沒有照顧好她。
不知不覺他眼眶紅了,他喝了口酒,把情緒往下壓。
“可是我會不甘心,這不是我能控制的,這麼多年即使你了無音訊我都在等”,解嘉木聲音哽咽,“我做錯了什麼?如果我能選,我也不願意自己一直沉溺在這深淵裡。”
本就蒙霧的眼睛因為被淚水的籠罩變得更加模糊不清,這種看不清讓她很沒安全感。
“你沒有做錯,我們都沒有錯,錯的是那些讓我們分離的意外。”
她瞬間哭了出來,低頭啜泣,哭得肩膀都在抖。
沈億有過一瞬想去給她擦眼淚,可又怕這個動作會讓她陷得更深。
“嘉木,别哭。”他隻能這樣安慰。
解嘉木抽泣了幾聲,抹掉眼淚忍住哭,好一會才擡頭重新看向他。他進屋裡拿了紙巾,隔着圍牆遞給她。
“我很抱歉我忘記了你”,他說,“但事情已經發生了,我覺得,向前看吧,人總不能抱着回憶過一輩子,你可以從現在開始試着去釋懷。”
“怎麼釋懷?”她輕聲問。
“這個看你。”
“我不懂。”
沈億耐心給她解釋:“我們就像這段時間一樣當普通的合作夥伴或者朋友,你覺得你能接受嗎?還是你不想我再出現在你的生活中,這樣你會淡忘得更快一點?”
“我不能接受你忽然又消失。”光是想一下她都覺得心裡堵得慌。
“那就當朋友,好嗎?不再提那些過去,做普通的朋友。”
“可是我需要時間。”
“沒關系,就慢慢來。”他也明白這六年的執念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是難以割舍的痛,所以他說,不急的。
解嘉木在看着他。當朋友,那樣她就可以一直在他身邊了嗎?隻是不能擁抱,不能一起回家,止步在能說我愛你的關系之前。
她覺得,自己心裡對這個結果還算能接受,至少比不能見到他要更好一點,于是點頭:“可以。”
沈億也點了一下頭。
就這麼看着他,解嘉木忽然感到心裡有一絲滿足,她淺淺笑了起來,擡起酒杯想要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