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生得極其隽秀,用花容月貌來形容也不為過。一襲鵝黃色弟子服襯得他面如冠玉,眉目如畫,和熙的陽光落在他身上,産生朦胧不真實的美感。
他那雙黑亮的眼眸,因為驚訝,微微睜圓,像是彙聚了天上那顆最閃耀的星辰,亮晶晶的。
“江江江、師,師姐……”
少年白皙的臉頰頃刻染上紅暈,紅潤的唇微抿,昭顯出主人此刻情緒的緊張羞澀。
那一刻風似乎靜止了,世間萬物變成模糊的色塊,耳邊的聲潮褪去,江映棠的眼裡隻有那個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身姿卓越的少年。
——月朝生!
屬于少年的記憶在這時瞬間湧入腦海,記憶中的模糊人影刹那間變得清晰。
愧疚、自責、不解全部化為草藥濃濃的苦澀竄上心頭。
重生、重生,重新見到生者!
而她最愧疚的人月朝生,此刻活生生站在她眼前!
不知從哪兒冒出的沖動,她不顧一切地沖過去,猛地撲入他懷中,抱住了他勁瘦的腰身。
猝不及防的少年被這沖勁帶得後退半步,烏黑馬尾在空中揚起好看的弧度。
他的懷中是淡淡的香與陽光混合在一起的氣息,令她熟悉無比,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湧上心頭。
太久了……他終于從她的記憶深處走了出來,她想起了他的外貌名字,此生再也不會忘記。
周圍藥童倒吸一口涼氣,嘴巴張成了“o”字型,目瞪口呆。
而月朝生臉上頓時爬滿了紅霞,一直紅到了耳根,手足無措。
他慌亂地擡起了雙手,下意識垂眸看了眼懷中的少女,又飛速擡頭不敢多看,嗫嚅着唇,嗓音都在發顫:“江,師師師、師姐……”
感受到他身軀的緊繃,江映棠吸吸鼻子,也從重逢的感傷中抽出身。
這般,是她失态了。
雖有很多疑問,但現在不是時候。
她壓下喉間的微哽,松開了少年。
“喂,你們——”
她話還沒說完,轉眸看去,那些藥童吓得齊刷刷後退一步。
隻剩為首的那名藥童秦懷,他不複之前的趾高氣揚,如今兩股戰戰,臉色慘白地看着她。
江映棠:“......”
正要說點什麼,秦懷身後那群藥童突然異口同聲道:“江師姐好!一切都是秦懷師兄幹的!不關我們的事!”
可謂是整齊劃一,張口就來。
秦懷:“???”
“江江江江……”秦懷哆嗦着嘴皮,腿一軟,突然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江師姐,饒命!”
“......”江映棠看了眼身旁少年手心巴掌大的枯萎花朵,眉心跳了跳。這不是她養在丹峰的赤焰冰蓮嗎?
上輩子她為了給宋子彥準備生辰賀禮,特意去東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獵殺五階海妖,取得的赤焰冰蓮的種子。
回來後便直接送往靈氣最旺盛的丹峰,托付藥童照料,隻待它盛放便可用來煉制可以幫宋子彥突破瓶頸期的通靈丹。
隻可惜丹峰卻傳來赤焰冰蓮枯死的消息,因赤焰冰蓮嬌氣,對生長環境極為嚴苛,她便沒有懷疑,隻是失落了陣,便重新為宋子彥準備别的賀禮。
但沒過幾日,赤焰冰蓮卻以别的形式回來了……
江映棠思緒歸攏,屬實沒想到原來上輩子的赤焰冰蓮是被藥童的粗心養死的。
看着秦懷面如死灰的模樣,江映棠道:“你可知錯?”
秦懷忙不疊點頭,哭喪着臉,“知錯知錯,師姐我錯了!”
“錯在哪兒?”
“我沒照料好赤焰冰蓮,害得師姐的花枯死了……”
江映棠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道:“這是其一,”她的語速不急不慢,“其二,便是你暗改千藥齋值守記錄,嫁禍給你的同門,威脅他去頂罪。”
秦懷也算腦子轉得快,立馬向月朝生道歉:“對不起,月師弟!是我鬼迷心竅,是我的錯,請你原諒!”
月朝生抿着唇,偷偷瞄了眼身旁不辨喜怒的少女,遲疑了瞬,對秦懷輕輕颔首,“沒關……”
“去蒼闵真人那裡領罰。”江映棠打斷了他,輕飄飄瞥了他一眼。
月朝生登時緊張地垂下了眸,默默将還未說出口的話咽了下去。
“是,我馬上去!”秦懷從來沒這麼迫切地想去領罰,相對于江師姐,他更願意看到蒼闵老古闆的臉。
他一溜煙兒跑了,飛也似的沖去了千藥齋。其餘藥童不待江映棠張口,不約而同道:“我們也去領罰,江師姐再見!”
接着你推我我推你,跟随着秦懷的步伐遠去。
“師兄等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