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遠點,你們這群牆頭草!”
“......”
江映棠轉頭看向月朝生,少年臉頰绯紅,鴉青的羽睫覆下小片陰影,不安地微微顫動着,像展翅欲飛的蝶。
恍若初見。
那時也是個風和日麗的晨午,因為宋子彥又一次地偏護唐曉曉,她氣得沖出青峰,來到一棵大樹下練劍發洩着怒火。
劍刃擊下無數粉色棠花,漫天飛揚着,落了一地。
一劍舞畢,心情舒暢了些,收起赤霄,她正準備回去,轉身卻發現了不知在那兒站了多久的月朝生。
鵝黃色少年姿容出衆,令人矚目,粉棠花調皮地落在他烏黑的發間,俏如三春之桃。此刻卻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黑亮的眸子怔怔的,似乎還沒從方才那番劍法中回神。
江映棠以為他是羨慕,出于對同門的關愛,于是便走過去道:“你也想學?”
少年眨了下眼,回過了神。那張瑩白的臉頰蓦地漲得通紅,他蝶翅般的睫毛顫啊顫,緊張的不得了,最後憋出一個音節。
因為一個“嗯”字,江映棠便現場教了他最基礎最簡單的劍術,意外發現他很有天賦,便随口開了句玩笑:“不錯,你這劍術超越了不少藥童,可以去參加無涯榜比賽了。”
誰知最後他竟真的參加了無涯榜比賽,并奪得了藥童賽榜首,江映棠也因這句玩笑話多了個師弟。
想起方才的情不由己,江映棠有些懊惱,她這個時候應當是不認識月朝生的。
她語氣生硬,神色略微不自在,“方才……抱歉……”
她這不提還好,一提起來眼前的少年更是滿臉通紅,比她還要緊張。
他忙擺手,如受驚的小兔子般慌亂擡眸看她,結結巴巴道:“江、師、師師姐,我,我……”
眼看着少年的臉越來越紅,頭頂似乎都快要冒熱氣了,江映棠臉也有些發熱,她輕咳一聲:“聽他們稱你為月師弟,你姓月,月亮的月嗎?”
少年小雞啄米地點點頭,眼睛又恢複成亮晶晶的星子。
師姐、師姐問他名字了!
他咬了咬舌尖,努力壓下快要跳出來的心髒,月朝生鼓起勇氣道:“是!”
“我、我,月、朝、生。”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來,聽着自己笨拙的顫聲,心情沮喪。
他說話分明不結巴的,怎麼在師姐面前偏偏......師姐會不會嫌棄他,不想與他說話了啊?
少年圓潤的眼角耷拉下來,那雙會說話的眼睛黯淡了些,他的心情在面上一展無遺。
前世的她也不太了解她這位師弟,不過着實沒想到,還未在無涯賽上嶄露頭角的月朝生,此刻這麼的腼腆内向。
瞥見他手心捧着的枯萎花朵,江映棠決定轉移話題:“月師弟,赤焰冰蓮還有救嗎?”
在玄真大陸,擁有治愈異能力的人被稱通靈體質者。的通靈術也可稱治愈術,可治愈萬物生靈,這也分通靈體質者的天賦,一般初、中、高、天四級,藥童中很少有脫穎而出的天級治愈者,天仙門的醫修更是少之又少。
而月朝生,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有、有的!”
少年修長白皙的手指放在枯萎的花朵上方,閉上眼,纖長的睫毛微顫,他手心聖潔的金光亮起,凋謝的赤焰冰蓮瞬間像是注入了生命力,漸漸舒展,一點點綻放開。
花瓣散發出淡藍色熒光,彩色的莖葉因為充沛靈氣的滋養,輕輕搖曳,像是在訴說它滿滿的活力,絢爛至極。
金色的光芒消散,少年紅暈褪去了些,他睜開黑潤的眼睛,眸光溫和,永遠都是這麼純然無害。
赤焰冰蓮離她越來越近,月朝生腼腆的笑,“師師、師姐,給!”
江映棠從他手上接過赤焰冰蓮,兩人手指刮蹭了下,少年指尖敏感地顫了顫,飛速縮回手,耳根紅欲滴血。
這時突然腰間傳來一股震動,是鈴聽。鈴聽是天仙門通訊的靈器,可傳達消息,用于天仙門弟子聯絡的法器。
上面顯示的是太元真君,江映棠的師父。
太元真君号稱修仙界的丹聖,經他手的靈丹妙藥皆是精品,一顆進階丹可助修士突破瓶頸期,深受修仙界修士的追捧,可謂重金難求。
鈴聽一直在響,師父應該是有急事尋她。
江映棠隻能先和月朝生告别,“多謝月師弟救活赤焰冰蓮,若有事可來青峰尋我,我可滿足你一個要求。”
“師姐,不、不是......”月朝生忙搖頭,他救赤焰冰蓮才不是為了得到師姐的允諾。可下一秒,江映棠道,“你的鈴聽給我。”
她的語氣不可抗拒,月朝生下意識将挂在腰間的鈴聽遞給了她。
兩塊散發着熒光的石頭撞了下,清脆的響聲,帶得靈氣微微波動。
月朝生眨了眨眼,等回過神來時,少女已經沒影了。
看着手心這塊鈴聽,他睫毛輕輕顫了下,眼裡的光越來越亮。
他、他能聯絡師姐了!?
還不待月朝生高興,體内傳來的異樣令他臉色一變,他格外小心地收起鈴聽,鵝黃色的衣角在空中劃過一道轉瞬即逝的弧度。
晴空萬裡,丹峰藥田中,一隻黑色的鳥飛上了碧藍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