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師叔。”
太元真君啜飲一口美酒,掃了眼風塵仆仆歸來的男人,“這麼着急趕回來,可是混沌之地有了異樣?”
男人肩上還帶着潮,他拱手道:“回禀師叔,混沌之地暫無異常。”
“今晚月圓之夜,小師妹……”
他話未說完,太元真君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來他這個師侄還不知道自己多了個小師妹。
擡頭看去,透過斑駁的樹影看向那輪将圓未圓的月亮上,太元真君搖頭失笑:“你來這裡可找不到棠兒,她去了無螢山加固封印。”
男人行禮道:“那就不打擾師叔了。”
說完便毫不猶豫地離開了,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隻留太元真君端坐在石凳上,看着那最後一抹烏雲散去,天邊的月亮終于完整露出真容,圓月向整個天仙門傾灑下柔和的月光。
“噩獸的詛咒,可不是那麼容易破解的……”
玄真大陸沒有妖,妖族早在千年前那場昆侖大戰中覆滅,如今大陸上存在的隻有海妖及魔族飼養的魔獸,統稱兇獸。
而這些兇獸分為一到七階,等級越高代表實力越強,也就更難以對付。
女人饒有興趣地看着那道與滕蛇纏鬥在一起的紅色身影,心中暗自點頭。
不愧是那位的女兒,無論是容貌還是身手,都遺傳了她的優點。
——快、準、狠!
江映棠一劍刺入滕蛇的七寸,即使是赤霄這種上品靈器,劍身卻才沒入一寸深,便難以前行。
滕蛇的蛇鱗如盔甲般堅硬,牢牢護住它的緻命弱點。
她這一舉動對滕蛇來說無疑是挑釁,滕蛇怒了,晃動着蛇身,用蛇尾抽來的同時,口中的毒液也噴射出。
江映棠旋身躲過,手中的赤霄劍在她的控制下飛出,她雙手施法,靈氣釋放出保護屏罩,青色毒液反彈在了石壁上,石壁被腐蝕塌陷。
而滕蛇也被赤霄的三味火焰給灼傷,但江映棠卻并沒有松口氣。
因為她知道,這不過是六階滕蛇的第一形态,若是它展現第二形态,她今天怕是難以走出這禁地!
前世她便栽在這滕蛇身上,導緻給了唐曉曉通風報信的機會。這一次,她提前來到禁地,不會再給唐曉曉這個倒打一耙的機會。
相反,要是她破壞了日後唐曉曉需要的鎮魂珠,不知唐曉曉還會不會有陷害她打開禁地這出戲碼?
江映棠冷靜地看着滕蛇扭曲着身體,黑霧漸漸升起,籠罩在其中的巨物也即将變化成另一種危險的形态。
赤霄察覺到危險,飛了回來,聽候主人差遣。
黑色巨蟒生出了“龍角”,鱗片強化,又大了一倍不止,綠色的眼睛成了灰綠色,鼻息間噴出一口濁氣。
六階滕蛇的第二形态——魔蛟。
江映棠用赤霄劃破手心,六芒星法印徹底亮起,流出黑色的血液,而與此同時滕蛇張開嘴,噴射出黑霧,但江映棠的目的已經達到。
女人盯着懸在半空的紅影,清楚地看到了她是怎麼結的印,大為震驚:“這是……”
——禁術!
隻見從她手心流出的黑色的血,凝聚成型,圍繞住滕蛇,不多不少,正好六滴。禁地的怨氣魔氣飛快往那道身影彙聚。
“領域禁令——封印!”
随着少女吐出最後一個字,周身的魔氣如潮水般四處擴散,與她手心一模一樣的放大版黑色六芒星印如倒蓋的碗般蓋住了這裡的一切。
紅衣少女發絲揚起,衣袂翻飛,濃郁的煞氣自内而外洩出,哪裡還有得修仙者的半分靈氣?
若不是知道她是那位的女兒,怕早就被她當作了同類。
噩獸詛咒的法印、明知故犯擅闖禁地、又一手熟練的仙門禁術……
女人瞳色深沉,眼看着六階滕蛇困在“領域禁令”中,束縛了手腳,這禁術的威力相當于滕蛇的克星,全方位壓制了它,令它由第二形态灰溜溜退化成了原始形态。
她心底發沉,深深的疑慮:此女究竟是誰?
正巧這時一縷皎潔月光自上而下落在她的眼前。
“月亮圓了呢。”女人有意提醒。
那邊的江映棠看似以禁術輕松制勝,但她屬實高估了如今身體的修為,落地差點往前栽去,幸而将赤霄插進地上,堪堪穩住身形。
禁術反噬。
“堕仙?”也不怪女人這麼說。
赤霄劍體如明鏡,折射出寒光落進漆黑的眼底。映照着少女煞白的臉,眉間籠着駭然的魔氣,俨然一副道心受損、即将成為堕仙的模樣。
江映棠壓下喉間的腥甜,嘴角邊溢出的黑色血絲被她毫不在意地抹去,轉眸看向唯一的光源處。
月明風清,皎潔無暇。
經曆過無數次月圓之夜的她已經察覺到身體的變化,右手手心滾燙,像是被灼傷般的痛感。
不光如此,體内的不論是靈氣還是魔氣,盡數散去。
月亮圓了,噩獸的詛咒也發作了。
劇痛寸寸襲來,江映棠再也壓制不住,猛地噴出鮮血,身體搖搖欲墜。
熟悉的蝕骨之痛蔓延至渾身每一個角落,噩獸的詛咒加禁術的反噬,江映棠咽下喉間的腥甜,不夠……
還不夠,遠遠不夠……
“小棠花快停下!”
忽略袖中的灼熱與腦中的警告,她手心的法印愈來愈亮,紅光也變成了黑色。
江映棠心知不能再拖,幹脆盤腿席地而坐,開始引氣入體。
女人看着魔氣重新彙聚到她丹田處,忽然想到了什麼,失聲道:“引魔氣入體自毀仙骨,你的目的是為了得到鎮魂珠?!”
卻無人回答她。
隻見江映棠刷地睜開了眼,眼尾微挑,邪氣橫生,一掌拍向禁锢着女人的十二星陣。
浩瀚澎湃的魔氣凝成這全力一擊,十二星陣瀕臨破碎,結界多出無數條裂縫。
女人大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