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台領了鞭笞之刑後,江映棠與金銀互相攙扶着出來。
看着她們慘白的臉色,管事長老面露不忍:“老常也太狠心了,罰你們這些小姑娘來吃鞭子,這倒刺青骨鞭連元嬰期修士都吃不消!”
“鞭笞後三日不得碰生水,兩個時辰後便會疼入骨髓,趕緊去找醫修為你們治療傷口吧,别影響五日後的無涯賽了!”
江映棠與金銀謝過管事長老的關心,便乘坐着法器輕舟,離開了刑台。
金銀長長歎息一聲,“本來是陪大小姐練身手,結果倒是引來一身騷!”
江映棠好笑瞥她,“與黃曼香過了招,也算練身手了。”
“對了,你的萬象神筆什麼時候升階了?”
說到這個,金銀笑嘻嘻說:“就在絕欲池後,突然頓悟,然後它就升階了。”
這真的是意外之喜。
戚如微插了一嘴:“她的本命靈器倒很是特别。”頓了頓,她又道,“你們這是要去聖醫堂?”
江映棠看了眼方向,确實是通往聖醫堂的路。
背上的傷口隐隐作痛,雖不到管事長老說的那般地步,卻也能感受到那火燎火燒的灼熱刺骨。
望着斜對面的山峰,江映棠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幾乎想也沒想,她便脫口而出:“金銀,去丹峰。”
“是!”金銀一愣,下意識聽從指揮,轉變方向。
過了一會兒,金銀才問:“不對啊大小姐,丹峰可沒有醫修能治好我們身上的傷。”
她琢磨了下,又道:“丹峰隻有藥童,雖然他們是通靈者,但也不可能……”
“有一人能。”江映棠打斷她。
金銀想到什麼忽然拉長了語調,“噢——”
“是那位送你回來的小師弟吧?”
不得不說,金銀真相了。
當正在澆水的秦懷看到江映棠的那一刻,悚然一驚,第一反應竟然是: 難道我偷吃食堂的雞腿被發現了?
想起上次的懲罰,他下意識扔了花灑壺就想跑,卻被扼住了命運的咽喉。
金銀抓着他的後領子,納悶道:“我們長得不吓人吧,這位師弟你為什麼看到我們就如看到了洪水猛獸?”
那可不是洪水猛獸嘛!秦懷欲哭無淚,幹脆老老實實抖落出了自己的“罪行”。
“江師姐我錯了,我不該半夜跑到食堂偷吃雞腿!我發誓,我就吃了一個絕沒有多拿!”
要不是被罰,他怎麼可能錯過了用餐時間。
江映棠:“……”
金銀:“……”
金銀噗嗤樂了,樂得抽到傷口又疼的龇牙咧嘴。
江映棠略有些無奈,她讓金銀放開了秦懷,開口道:“秦師弟,我們隻是來問個路。”
“你知道月朝生月師弟在哪兒嗎?”
見江映棠絲毫不在意他的“罪行”,虛驚一場的秦懷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忐忑不定道:“這幾日都沒見他,許是在自己的屋子裡......休息吧?”
他與月朝生不熟,隻知道此人雖生得一張漂亮皮囊,但性子沉默寡言,無趣得很。當然也就是仗着月朝生溫吞不會告狀的性格,他才敢肆無忌憚地欺負他。
而誰又會在乎一個小透明的行蹤呢?
“額,又或許下山了?”他不太确定。
江映棠聞言蹙眉,據她所知,師弟最愛照料藥植,不可能連續幾日不出現在藥田,甚至連秦懷也沒看到過,那就很奇怪了。
難道……
“他住哪兒?”
秦懷下意識指了一個方向,“直走的盡頭便是……”
他話還沒說完,面前的江映棠便貼上疾風符,已經沖出去三丈遠。
金銀拍了拍他的肩膀,“謝了,秦師弟!”
秦懷看着兩人一前一後的背影,舒了口氣的同時,心裡默默下了個決定: 看來以後不能得罪月朝生,他居然傍上了江師姐這個靠山,惹不起!惹不起!
綠蔭遮蓋,叢叢薔薇的盡頭,那座木屋仿佛隔絕人世,靜靜屹立在和熙的陽光中,美好得如一幅春日畫卷。
籬笆上纏繞着綠藤,朵朵粉色花朵鋪開點綴在這清新綠色中。
推開未鎖的籬笆門,江映棠心急如焚匆匆進了院子,沖進了屋。
“月朝生!”
她速度太快,金銀趕來的時候還能看到檐角下的風鈴響的清脆。
而這邊進屋的江映棠愣住了,屋内環境整潔清幽,窗外的風吹起桌上的紙張,她與硯台上的怔愣小烏鴉對視。
片刻後,
——“小黑?!”
小烏鴉滿眼驚慌地撲騰着翅膀,手忙腳亂打翻了硯台,墨汁暈染了白色的宣紙。
江映棠迎着那股墨香來到淩亂的桌前,“你怎麼會在這裡?”
許是太過驚訝,她一時忘了後面還有個金銀,直到身後金銀發出驚歎:“哇——烏鴉!”
被金銀分散了注意力,而就在此時,小黑受到驚吓般驚慌失措地飛竄出了窗戶。
江映棠追出去的時候,隻有一抹鵝黃立于院中,見到對方,兩人皆是一愣。
“月朝生?”
少年眉眼含笑看來,唇角微彎,不複拘謹,“江、師姐。”
雖有停頓,但吐字清晰,如同清風拂面,溫潤輕柔。
她的目光滑落在他手心裡的小黑身上,小烏鴉十分緊張,鹌鹑般縮着身子,不敢看她。
少年修長的手指撫上小烏鴉的翎毛,黑白分明晃人眼。月朝生垂着纖長的睫毛,輕聲道:“别怕,那是、江、師姐。”
“它是月師弟你養的?”
隻見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道:“是。”
小烏鴉悄咪咪向上瞟了眼,正好撞入一雙深沉的眼中,它心跳了跳,小腦袋垂得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