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莺下午逃課了。
自從她失憶後,每節課她都沒有缺席過,班裡的任課老師還驚訝她一時轉性,深感欣慰。
她說謊了,和李木熙分開後,她心裡慌亂得緊,哪裡還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去上課。在李木熙看不到的背後,謝知莺一雙眸子暗沉下去,她的腳步越走越快,背着書包她直直地走向學校大門,明目張膽地走了出去。
出來後,她輕呼一口氣,沉悶的胸腔終于放松了些許,繼而迷茫之意升起,她還沒有逃過課,現在她又該去哪?
回家?直接去面對李木熙嗎。
去網吧?聽說許多叛逆的網瘾少年一般逃課都會去那裡,但是謝知莺不會打遊戲,也不想去那個煙霧缭繞的混亂地方,謝知莺自始至終都是嬌貴的。
謝知莺迷茫的眸子忽然閃了閃,落在了某個熟悉的身影。
女孩穿着校服,面色十分凝重,隐隐之間,她似乎看見對方眼裡閃過的淚光,她的腳步很慌亂。
她的面容與記憶中那被綁在女廁所的倔強面容對上,謝知莺眨眨眼,好像是陳…希雯?是叫這個名字吧,她隻知道她被失憶前的自己欺淩過,還挺可憐的。
反正也沒事做,謝知莺擡腳就跟了上去。
她跟蹤得并不隐蔽,大搖大擺地跟在陳希雯身後,隻要對方稍微留意一下,就能輕易發現謝知莺。不過現在的陳希雯似乎有些過于心慌了,她完全顧忌不到周圍的人。
謝知莺一路跟着她,她看見陳希雯的腳步越來越快,然後她走進了市醫院。
來醫院做什麼?謝知莺擡眸打量着醫院的牌匾,難道她生病了?
這和她沒有關系,謝知莺這樣想着,還是擡腳跟了上去,如果陳希雯真的生病了,她也該慰問一下,就當替之前失憶前的她贖罪了。
陳希雯沒有挂号,也沒有詢問醫務人員,她直直地走向電梯,轉過身時,她的面色很沉,眼裡有些隐隐的悲傷。
謝知莺連忙轉過身去,不讓她看見自己的臉,她這才後知後覺,可能陳希雯沒生病,她是來慰問别人的。
等人上樓了,謝知莺有些猶豫了,既然陳希雯沒生病,那跟她就更沒有關系了,她還要再追上去嗎?
看了一眼身後,謝知莺捏了捏書包系帶。
算了,都走到這裡了,還是上去看看吧。
病房内,她看見一個面色慘白、虛弱至極的女人緊閉着眼,她躺在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樣子看起來非常不好,陳希雯的眼淚不止地流淌,她靠在病床旁,緊握着女人的手。
謝知莺歎了口氣,她想轉身離開,胳膊不小心甩到了門上,發出清脆的“砰”一聲。她立馬苦了一下臉,不是吧,這麼倒黴。
果然,下一秒聽見裡面傳來女聲:“進來吧。”
謝知莺隻好推開門走進去,看到陳希雯平靜的面容,她心想着,看來跟蹤還是被發現了。
“那個……不好意思啊……我以為你生病了,就想着上來看看你。”
女孩撓撓頭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她變化真的很大。
陳希雯站起身,盯着她那張漂亮的臉頰。
心裡升起的先是困惑。
學校裡的人都說謝知莺變化很大,陳希雯和她沒有交集後,無法體會這個說辭。
現在看到謝知莺清亮中帶着尴尬的眸子,她也這樣想着。
如果是原來的謝知莺,她會怎麼樣呢?
陳希雯垂眸,估計會揚着小臉,明明窘迫至極,也依然傲氣道:“這路是你家開的嗎,我還不能走了。”
傲氣過後,“小孔雀”又會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哼一聲:“喂,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要不要本小姐幫你。”
她這樣想着,忽然發現謝知莺走了過來,她眼眸明亮:“如果遇到難處,可以和我講講,我會盡力幫你。”
陳希雯冷硬的心忽然軟了些許。
她一直都是善良的人。
她回頭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人,輕吐一口氣,看向謝知莺:“我們出去談,可以嗎?”
兩人走到了一塊安靜的地方,謝知莺沒有主動提問,她安靜地看着陳希雯,以一種很包容的眼神。
陳希雯鼻頭一酸,她忽然有些哽咽。
“病床上的……是我的媽媽,她生病了,很嚴重,是子宮癌。我在盡量兼職賺錢給媽媽治病,但是還是不夠。”
她擦了擦眼淚,無力道:“我拼命地賺錢,但那隻是杯水車薪。今天媽媽的病情又惡化了。”
謝知莺張了張嘴,她下意識道:“多少錢?我幫你墊上。”
陳希雯眼神暗淡了幾許,她攥緊的拳頭伸了伸:“我……我給你說……的原因不是要你給我錢,我隻是……我隻是太累了,我很想找個人傾訴一下。”
謝知莺一時啞言,這才恍然自己剛才的話語有些歧義。
她解釋道:“就當我借你的吧,先解燃眉之急,現在你還是學生,等工作以後再慢慢還我也不急。”
少女的眼神真摯。
陳希雯知道她不是在可憐自己,她是真真切切地在為自己想辦法。
她的心一暖。
“立字據為憑證。”
這筆醫藥費的數額實在過于龐大,即使謝知莺的零花錢不少,放在這面前,也隻是杯水車薪。她先将自己卡裡的錢墊上,準備回去和父親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資助陳希雯母親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