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羅為難地看着坐在台階上的黑發青年。
距離放學還剩十分鐘,擺攤車還沒就位,他的心情難免有些急切。
校門口的拐角處是學生們的必經之處,無疑是擺攤的絕佳位置,結果被人占領了。雖然這塊地沒寫他的名字,他沒有理由直接趕人,但他不想挪到其他位置。
心中有股無名的力量,要求他必須在這裡擺攤。
海羅又叫了一聲:“先生。”
“聽到了。”
對方懶洋洋地應道。
他偏過腦袋,露出一張漂亮得無可挑剔的臉,樹影斑駁,落在藝術品上,血紅色的眼瞳似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等待有人跨過上萬年的光陰為他輕輕拂去。
穿着的歐式服裝更是加重了複古感,看料子質感就不是表演用的便宜貨。
海羅對黑發青年的第一印象是陰郁。
盡管坐姿松散的他處于視角下方,但那雙擡起的赤眸卻讓人産生自己才是被俯視的一方的錯覺,直勾勾地盯着破壞清淨的罪魁禍首。
微風吹過,枝葉憧憧。
蒙塵的辰砂随之暴露在陽光下,像是反射光線的紅寶石,又像是出鞘的寒光,冷冷的,沒有溫度。
“你……”
海羅緊張地卡殼了,竟産生「要不算了吧?」的退縮之意。
不不,讓個位置而已,有這麼誇張嗎?
他怎麼可能為了這點小事就不在這裡擺攤了?
正當海羅鼓足勇氣準備說下去,黑發青年卸下令人頭皮發麻的壓迫感,輕輕地笑了一聲:“抱歉,剛才走神了。”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往旁邊捎了稍。
“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不用。”
海羅趕緊把擺攤車推了過去,雖然對方主動示好,但直覺卻告訴他來者不善。
他在心中默默祈福,千萬不要影響他的生意。
魃戈被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逗樂了。
昔日的老熟人以陌生的姿态出現在眼前,穿着看不懂的衣服,做着看不懂的事情,完全打破了他對這個刻闆無聊的世界的認知。
這比續寫還要有趣。
他新奇地打量印着「煎餅果子」和菜單的小車,又看了眼埋頭備菜的海羅,大緻推測出對方打算幹什麼了。
但煎餅果子是什麼?
“你要來一個嗎?”見魃戈一直不走,海羅以為是等他開工的顧客。
魃戈摸了摸口袋,好消息是999周目随身攜帶的錢财還在,沒消失說明世界沒有重啟。
壞消息是菜單和正常物價有些偏差。
他不抱希望地掏出錢币:“這個能用嗎?”
海羅百忙之中抽空擡起腦袋,看清對方手中樣式怪異的硬币,表情瞬間無語:“先生,我不收遊戲币。”
魃戈:“……”
這明明是他的勞動所得。
“開個玩笑。”魃戈假裝無事發生地把錢塞回口袋,“我不餓,隻想在旁邊看看。”
海羅沒見過連做煎餅都要圍觀的人,他瞅了幾眼從頭到尾都透露着古怪的黑發青年,不放心地囑托:“等會兒學生來了别添亂啊。”
“放心,不影響你。”
魃戈盯着不熟練地擺放食材和醬料的海羅,然後将視線移動到彈出的屏幕上。
【海羅的犧牲感動了光明女神,她決定賜予他新生的機會,在沒有魔法的現代世界,作為普通人安穩地生活下去。
世界重構,體系重建,魔法被科技替代,神明不複存在。
從零開始的平凡勇者,變成了從零開始的平凡市民。
這一世,海羅出生在一個普通家庭。
他以賣煎餅果子為生,每天推着煎餅攤起早貪黑地奔波,早上和中午在小區門口擺攤,下午在學校門口擺攤。
十八歲的他沒有遠大志向,隻想過好當下的每一天,早日搬離出租屋,争取在這座大城市立足。
某天下午,海羅騎着擺攤車到了校門口。
這是他第一次來這所中學,他在上一所學校被保安和城管趕走了,不得不轉移陣地。
這一次,他一定會奪回屬于自己的榮耀!】
魃戈:“……”
前面還湊合,後面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算了,他本來也沒指望這群人能寫出驚世駭俗的文學巨作。
回帖有字數限制,能幾百字給出有效内容就不錯了,至少不是零進展水字數。
此時,放學鈴聲打響。
海羅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他終于趕在學生出校門前完成準備工作了,但這僅是開始,接下來才是容不得分神的重頭戲。
“老闆,你賣煎餅果子多少年了?”魃戈收起論壇,随意地向故事的主角攀談。
“快四年了。”
話音剛落,撲哧一聲的笑聲傳入海羅的耳中,他看向毫不掩飾情緒的黑發青年,心裡嘀咕着今天怎麼會碰到這種怪人。
他說了什麼很好笑的話嗎?
“你笑什麼?”海羅按耐不住好奇心,“不相信嗎?現在大學生都來擺攤了,沒什麼好奇怪的。”
“信啊,我信。”狹長的眼睛如弦月般彎起,笑意像滴入水中的墨般擴散,“快四年了,備菜還花了那麼長時間,想必準備得很細緻吧。”
海羅花了兩秒才聽出魃戈的言外之意。